辦公室門外有人喊報告,井邊不回答,然后辦公室門被敲響,井邊仍然不做聲。
等候在門外的是個憲兵,不是井邊的助手,因為井邊的助手已經在昨晚的亂槍里咽氣了,所以一個憲兵被臨時指派在井邊辦公室外待命,報告敲門都無反應,憲兵以為長官又切了,直接改為狠狠一大腳,直接踹倒了門,之后傻呆呆站在噗噗落灰的門框下,看著辦公室里靜坐的井邊,尷尬得不知該進還是退。
“門沒鎖!”井邊冷著臉。
于是傻呆呆的憲兵慌忙彎下腰,想把倒進辦公室的門重新豎起來。
“用不著你修!”
傻呆呆的憲兵哆嗦著一松手,剛抬起些角度的門咣當一聲又拍在地板上,再掀起一波灰塵。
喉結處發出咕嚕響,井邊好像努力咽下了什么:“你想說什么?”
憲兵立正抬頭,努力想想,才答:“吉田商社也在昨夜被襲。事后縱火。無幸存。另外,有人來見。”
“誰?”
“武田惠子。”
……
時近晌午,偵緝隊康大隊長急匆匆跑進憲兵隊,來到井邊辦公室門口很詫異,門在辦公室地板上擺著,腳印清晰,門外肅立個憲兵,目不斜視仿佛一切不存在。
康大隊躊躇了,不知道這該先喊報告還是讓憲兵傳達,伸頭往辦公室里偷瞧,發現辦公桌后的井邊已經抬起了眼皮,朝他微微一擺首,于是康大隊趕緊走進,到辦公桌前幾步遠摘了帽子,老老實實站定。
一分鐘過去,井邊不說話,仍然繼續埋首,辦公室里靜得只有井邊不時翻開紙頁聲。
五分鐘過去,井邊還是不抬頭,康大隊哪敢吱聲,無奈之下往辦公桌上細瞧,好家伙,那份正在被井邊翻看的材料整整一摞,眼熟,再一看,那不張富貴的供詞么!
十分鐘過去,狀況一點沒變,可康大隊這汗已經流下了腦門,他不知為什么全身發虛,盡管他堅信張富貴這案子是絕對翻不了的,可是目前這氣氛有點詭異,看不透井邊大尉,這位太君的脾氣太難捉摸。
十五分鐘后,井邊合上了最后一頁,終于把椅子里的身軀擺正,盯著康大隊無表情。又過了一會兒才開口:“案子辦的不錯。很辛苦吧?”
“應該的。應該的。”
“動機。動機是什么?”
“嗯?動機?什么是動機?”
“他為什么通敵?”
“呃……”康大隊語塞,這個問題還真沒細想,現在井邊問了不答不行;圖財?張富貴這賭鬼一毛錢沒有,外債爛屁股,何況獨立團也窮得叮當響,很難成立;圖色?他這賤人還用圖嗎?他最不缺這個;說他是被要挾?可他早已是六親不認的孤家寡人,舅舅不疼姥姥不愛;說他有一顆愛國心?純屬自愿?要是用這個理由康大隊自己都能先吐了。
井邊忽然一笑,笑得半分感情都沒有:“你們中國人說,狗改不了吃SHI,是吧?”
康大隊愣著眼珠子不敢接話,讓仍然有點懵。
“他就是。看來你根本沒能了解他。”
康大隊終于喘出口大氣,慶幸井邊這話不是說他自己,可仍然不懂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