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了呆,因為他這個微笑里只有愉快輕松,沒有一向的不正經或者嘲諷:“嗯……那個……對。還有一個問題,你說你出來的時候得到了偵緝隊的獎勵,錢在哪?”
陸航的輕松微笑都沒來得及收,直接演變為傻笑僵在他臉上了,帳也得查啊?想當初……走出偵緝隊大門口之后……那可是跟丫頭一起在縣城里花天酒地鬼混了一天啊!后來去尋找熊包田三七他們下落的時候還沒醒酒呢。
“喂!怎么了?說話啊?”
“嗯?”陸航從失神狀態里艱難蘇醒過來:“哦,那錢……我記得當時……好像……”
看到陸航支支吾吾有抬起雙手搓臉的意思,林薇的臉色正在漸黑,漂亮的眉梢逐漸挑高,不客氣地拉平。
一刻鐘后,陸航的坐姿已經變成了駝背垂,兩肘撐著兩個膝蓋,兩手捂著腮傻呆呆看地面。審查了這么久,最后一個問題審倒了他這個倒霉漢,悔不當初!悔的不是受丫頭蠱惑放縱,而是悔自己前些天不該把賞錢數額說出來,現在根本沒法圓。
林薇的臉色早已黑成了夜幕,咬牙切齒繼續問著:“……德勝樓里聽評書?你當我不知道德勝樓是什么地方嗎!你聽的究竟是評書還是琵琶?啊?”
“當時我和丫頭覺得……說書那地方太遠,所以……請過來一起……方便些。”
“抱月軒!住的好啊!好到了頂!給我說話!死了嗎?”
“那時候天色黑,我醉得有些記不得……好像是……走在街邊教丫頭認字來著,認著認著,不小心就……我那時候……真是困了……迷糊……真的。對了,丫頭應該能證明我清白!她一定……”
“哼哼,清白?可惜,還是對不上數額,那么剩下的錢花哪了?”見陸航垂頭捂臉不做聲,氣得林薇拎起手邊的小本子照著他后腦勺狠狠來了一下:“把頭抬起來!回答!”
昏黃燈光里,陸航抬起那張倒霉的臉,像是蒼老了十年,下意識地偏看遠端床腳下:“剩下的……我……記不得了。”
一臉寒霜的林薇早已進入了審查者角色,完全職業性地盯著陸航的表情,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立刻隨著陸航的下意識視線看向床腳地面,那里墊著一塊扁平的石頭。
等陸航呆呆看林薇起身走向床腳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一時失神把位置給賣了,他第一次認同了小丫蛋送給林薇的不雅綽號,真人才啊蒼天!
床腳被拉開,扁石被掀開,露出不大的一個小坑,里面放著一個生了銹的小型鐵皮子彈盒。想不到,打起仗來不可一世的陸航,藏點**比熊包丫頭之流的專家可差了十萬八千里!
林薇拿出盒子毫不遲疑地將其打開,銹鐵盒里卻空蕩蕩只放了兩樣東西,一個竹節領章,與一個十幾厘米長的小油布卷。
“剩下的錢呢!”這結果令林薇很失望,重新坐下在床邊,一邊解開油布卷的捆繩,一邊憤怒:“沒有答案就沒有結束,我不打算再放過你了!給我等著吧!你這混蛋,我……”
然而,油布展開之后,一支鋼筆出現在燈光下,黑色主體,筆帽鑲銀,冒環三條銀色金屬線,嶄新的一支‘華孚金筆’!在燈光里,在那漂亮纖細的手中,反射著能夠冷卻憤怒的柔光。
……
窗外之下的黑暗里,猥瑣趴伏著一個嬌小賊影,正在抬袖輕抹額頭汗,暗自焦急:里面怎么沒聲了?不說話了呢?親哥真是笨到了家,怎么能把賞錢的事情交代出來?蠢!蠢!蠢!連累自己一起栽在親哥精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