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是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可惜偽軍的哨位基本都是往十里蕩方向瞪眼,渾然不知危機迫近;某片草叢后,陸航端著小丫蛋那借來的望遠鏡,鏡頭中的二排已經爬進了距敵五十米線,居然還在往前爬!
隱蔽在附近的陳沖也在悄悄朝左觀察,看得一腦門汗,不禁低聲出口:“他還不開打?”
“二排的戰斗已經結束了!”陸航這樣回答陳沖,繼續在望遠鏡里看著,他知道,如果敵人還是不能現,二排將一直爬到手榴彈爆炸范圍的波及線,那幾乎就是臉對臉了!田三七……還真是得了馬大個真傳。那一個排偽軍外加幾個鬼子,雖然人數比二排更多,現在其實都已經死了,只是晃動在望遠鏡里的一具具活死人……
戰斗并沒有開始于槍聲,而是來自某個偽軍的一聲驚叫,他呆仰著頭,顆又一顆手榴彈在蔚藍色中翻滾飛行,在他因驚駭而極度放大的瞳孔中,時間近乎凝固了,令他覺得那些手榴彈似乎飛得很高,很慢,很清晰,像是一顆顆黑色小風車般旋轉著,優美的飛行弧線拉出一道道淡色硝煙。
二十多顆手榴彈,像是一陣鐵雹,有的砸入草叢不見,有的砸入篝火余燼,有的砸在休憩者身邊,有的甚至砸在頭頂,當場將人砸翻,有的落在硬地面,繼續跳躍著,繼續翻滾著,木柄后繼續冒著煙,因翻滾飄成了詭異圖案。
草尖在空氣波動中猛顫,俯瞰,一次次沖擊波如漣漪般在綠色中疾擴散,重疊著擴散,交錯著擴散,像是雨中的一洼小水坑,激起一環又一環。
落沙未盡,刀鋒便沖入硝煙,盡管特戰連的刺刀技術很爛,但刀尖是田三七,他的沖鋒背影,仿佛能散播瘟疫,二排戰士們跟在他身后,生生被這瘟神拉拽成利刃,居然也沖出了氣勢如虹冷鋒決絕!更何況,硝煙中的敵人幾乎沒有能站著的,甚至仍然不明白生了什么,靈魂早已離開軀體。
血,與刺穿;掙扎與哀嚎,撕扯,有刺刀彎了,又傳出槍聲。屠戮者與被屠戮者,都在硝煙中歇斯底里!
……
血淋淋的二排戰士覺得時間很漫長,仿佛已經用盡畢生精力,其實二排的戰斗,結束得異乎尋常地快,硝煙才散盡,滑下刺刀的血尚未粘,落地還滲。
左翼開始有槍聲,右翼也開始有槍聲,兩側敵人都在趕來,被王強和陳沖所阻,雜亂無章地開始了中遠對射。
田三七也是半身血,屬他捅倒敵人最多,卻沒像某些狼狽戰士那樣全身染紅,拎著血色刺刀已變形的步槍,怒目朝某些地血色呆的戰士喊:“一班朝北二班朝南三班現在就打掃戰場!快啊!這不是結束!”
右翼陣地,陳沖排在進行自由射擊,來自南邊最先到場的敵人編成和二排面對的敵人差不多,同樣是一個排規模偽軍,其中加了三四個鬼子,被陳沖排阻止在距離二排位置四百多米外,匆忙之下只能與陳沖排對著放槍,無作為,后續來敵尚未到達。
陸航沒參與射擊,攥著望遠鏡不停觀察,二排打得太快了;左翼一排狀況仍然理想,情況與陳沖這里雷同;這場突襲進行得比戰前預想更順利,簡直完美。
陳沖打掉了他的第一排子彈,縮下身體裝填第二個橋夾:“連長,咱們要在這拖多久?”
“二十分鐘,不過目前…半小時也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