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聽雪別苑的大門,只見一條小溪打門前流過,兩邊岸上一排排楊柳垂落,很是整齊,這會兒只剩下一條條干凈的柳枝。
這是柳劍臣第一次看到聽雪別苑外面的景色,他心里頓時有種鳥兒飛出牢籠的感覺。
一座石橋通向對岸,柳劍臣也沒坐馬車,信步走過石橋,一路往城區熱鬧的地方走去。
在聽雪別苑關了一個多月,整天能見到的人,也就府中的那幾個下人,除了在書房看看書,也就是在府中閑逛,好在他是個能動也能靜的人,要不然早給憋出病來了。
走在太華城最繁華的永寧街上,柳劍臣頓感一種奢豪大氣的氣息,迎面撲來。
豪華的大城,他見過兩個,一個是揚州城,一個便是這太華城,作為一個王朝的都城,除了繁華以外,還多了一種雍容大氣,這便是格局的不同。
柳劍臣信步而走,也不著急,只是邊走邊看,但見街上人潮如流,走卒商販叫喚聲不絕于耳,雜耍、說書等各種新奇事物更是讓人目不暇接,如說山野鄉村是養性處,那這繁華紅塵便是修心地。
柳劍臣信步游走了太半個太華城,在路過永寧河上的天橋時,一個打著“測不準”幡子的攤位吸引了他,他停下腳步多看了幾眼。
往常遇到這類給人測字算卦的人,都是打著什么神仙在世、能知禍福之類的招牌,以求吸引人的眼球,在招牌上寫著“測不準”的,還真是頭回見。
一張破舊的供桌后面,坐著一個精神萎靡的中年道士,他瘦小的身材上,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青布道袍,這會兒他雙手攏在衣袖中,半靠著椅子在閉目養神。
過往的人都會好奇地看上一眼,然后又搖了搖頭走開,偶爾也有停下腳步看熱鬧的,只是見攤位前,半天也沒個人影,也就走開了,那神情像是在說,如今這世道,測字算卦的道士都變得這么懶了,你看那招牌都寫的啥亂七八糟的,這樣的道士,還沒餓死真是沒天理。
柳劍臣舉目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人注意他,他便舉步走到中年道士的攤位前坐下,認真地打量起來。
這中年道士唯一可取的,便是那一身行頭拾掇得還算干凈,只是那面黃肌瘦的臉容,配合著他的懶形象,讓人看了真有些怒其不爭。
“少年人,測字還是算卦?如果只是來看老道的風景,趕緊走開,別打擾老道我的美夢。”中年道士也不睜眼,口中說話的口氣,一點也不客氣。
柳劍臣笑了笑,說道:“我說老道長,你這服務態度可不咋地啊!”
中年道士聳了聳鼻子,口中說道:“老道我是給人解惑的,可不是伺候人的。”
柳劍臣轉頭看了看路人,很多人都向他這邊投來同情的眼光,也有人看他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像看傻子一般,柳劍臣頓時感到有些不自在。
“年輕人,你又有好奇心,又喜歡端著,放不下面子,唉!這樣矛盾的心里,活著不累啊!”中年道士的眼睛依然緊閉著,但對于柳劍臣的一舉一動,卻像是清楚地看在眼里一般。
柳劍臣聽了中年道士的話,臉上頓時紅了紅,露出尷尬的神色。
“道長,能不能給我策一卦?”到了這份上,柳劍臣也不好立馬走人了。
誰知柳劍臣的話剛出口,對面的中年道士睜開眼來,騰地站起來,滿臉笑容地說道:“這位后生,一看你就是大富大貴之人,請問您是測字還是算卦?”
那神情就像是一只突然發情了的公狗,咧嘴搖尾的,異常的親熱。
中年道士的反常舉動,倒是嚇了柳劍臣一跳,瞪大雙眼驚訝地看著中年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