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有一名侍女進來,添了些茶水,往火盆里添了些木炭,然后又出去了。
柳劍臣看完劉玉和的卷宗后,見燕赤霞還沒有回來,便起身走到床前,推開一扇窗戶,朝外面看去。
此時的天空中,又飄起了細碎的雪花,后園里之前的積雪,沒有被清掃,整個后園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連那些被燕赤霞細心呵護的盆栽,都被白雪給裝飾上了,有些花枝被壓得低頭彎腰,幾株樹上的樹枝,也都被白雪裝點著,遠遠一看,如開滿花朵一般。
柳劍臣以前詩書讀的不多,后來到了聊齋書屋,聽多了書生與艷狐的故事,慢慢也讀了些詩書了。
這會兒,看到園子里的景色,他腦海里浮現出一句詩來:
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
春天到來的時節,還有一段時日吧,他感覺現在的自己,也如園子里的樹一般,被冬天的雪花包裹著,外人看來,燦爛美麗,實則這些都不真正屬于他,只是自己暫時借來裝點而已。只有等到春天來臨時,破土解凍,退卻外面的一切裝點后,自己開出美麗燦爛的花朵,到那時,才是一個真實的自己。
正想著,耳中傳來一種奇妙的腳步聲,這種腳步聲與府中下人的腳步聲不一樣,下人的腳步聲是笨重渾濁的,而他現在聽到的腳步聲,輕靈飄逸,似乎與這府中的一花一木呼吸的節奏保持著一致。
如果不是柳劍臣近來修為大漲,還真不能辨別出來。
“師弟,久等了!久等了!”
人未見,燕赤霞爽朗的聲音已經傳了進來,只見園子門洞處閃過一個人影,如一陣清風,未見西軒的門開閉,燕赤霞便大袖飄飄地站在了柳劍臣的身旁。
“見過師兄!”柳劍臣轉身稽首道。
“無須多禮!師弟似乎有所悟?”
柳劍臣撓頭笑了笑,點了點頭。
“剛才看著園中的花草樹木,被皚皚白雪覆蓋裝點,覺得景致雖然潔白燦爛,但卻不是自己本身的面貌,唯有待到來春,自身新枝吐葉,鮮花綻放時,那才是真實的自己。”
燕赤霞聽后,微微額首稱贊道:“師弟能想到這一層,已經有撥開云霧見本心的征兆了。”
說完,燕赤霞也走到窗前,往園中看去,右手緩緩地捋著下頜上的幾縷青色胡須,像是若有所思。
“不過,此時被大雪覆蓋的花花草草,同樣也是真實的,就如人穿不同的衣服一般,無論你穿哪一件衣裳,在旁人眼里,你所展露的都是真實的。”
柳劍臣想了想,然后拱手道:“多謝師兄的指點!”
“來,我們坐下說!”
燕赤霞拉著柳劍臣走到案幾邊坐下,親自動手煮茶。
窗外的雪花下得比之前大了,沙沙的聲音,經過窗戶傳進室內,讓人聽了心底無比的安詳。
“師兄說有要事要與劍臣說,不知道是何事?”
燕赤霞將開水倒入陶壺中,臉上微微一笑,沒有回答柳劍臣的問題,而是問道:“聽聞陛下讓你調查劉玉和的案子,有進展了嗎?”
“有一些進展,但還只是推測,沒有證據。”柳劍臣老實地回答道。
燕赤霞點了點頭,整理了一下寬大的衣袖,坐直了身子,就這么簡單的幾個動作,讓坐在對面的柳劍臣覺得,燕赤霞舉手投足間,都有一種得道之士的風范。
“師弟,你可熟悉神州的修真門派?”
柳劍臣茫然地搖了搖頭,對于修真界,他還真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