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直很無語。盛氏也覺得沈友臉皮太厚,大言不慚,想諷刺他幾句,卻礙于家教,說不出口。沈友可以不要臉,她卻不能不顧體面。
沈友也不介意,接著說道:“兄長這些天閉門不出,想來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事。你應該出去走一走,就知道孫將軍是何等樣人。我既然來了,不妨轉述幾句,兄長信與不信,全看天意,弟自盡本分,將來沈氏宗祠之中,面對列祖列宗的神位,庶可無愧。”
沈直冷笑一聲,不屑作答。
沈友不緊不慢,把當前的形勢說了一遍。中原大亂,天子播遷,袁紹有意鼎故革新,再立新朝。論實力,當然是袁紹更勝一籌,但孫策后來居上,勢頭迅猛,假以時日,超過袁紹并非不可能。袁紹四世三公,門生故吏滿天下,沈氏不過是吳郡一豪強,就算投袁紹,袁紹也不會太在意,可是孫策不同,孫策出身寒微,他需要更多的人才襄助。不管是周瑜還是楊修,或者閻行、馬超,只要愿意為他效力,他都可以授以重任。他剛剛投孫策,孫策便讓他指揮大戰,換成袁紹,袁紹能這么做嗎?
治平用道德,亂世行權謀,從對待人才的態度可以窺見成敗。孫策也許現在不如袁紹強大,但誰敢說他一點機會也沒有?身為吳郡人,不支持孫策,難道千里迢迢去河北支持袁紹?
沈直臉色蒼白。他這些天悶在家里,對外面的情況一無所知。聽了沈友的解說才知道吳郡發生了這么多事,以七家為首的吳郡世家已經大半倒向孫策,沈友更是得到了孫策如此重用。以沈友的能力,他很快就會與周瑜一樣,成為孫策的左膀右臂。如果孫策創業成功,沈友就是開國功臣,沈家的機會就在眼前,怎么可能因為他一個人而孫策翻臉。
而且是因為這么一點小事。
沈友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袖。“兄長如果鐘意袁紹,可以舉家北遷,我親自送你過江。兄長如果愿意歸隱山林,讀書自娛,弟雖不才,可力保你無恙。但你如果執意與孫將軍為敵,那我只能表示遺憾。將來列祖列宗面前,還請兄長秉心直言,莫讓弟受無端之冤。”
沈友說完,拱拱手,轉身欲走。沈直呆若木雞,一動不動,盛氏見狀,連忙起身招呼,趕上去攔住沈友。“子正,請留步。伯平這些天悶在家里,正需要一個人開導開導,你既然來了,就陪他說說話吧。我去準備午飯,到時候你們兄弟倆小酌兩杯。”
沈友歪歪嘴,調侃道:“喝酒?我說得口干舌燥,連杯水都沒有,哪里還敢指望喝酒。”
盛氏大窘,連忙說道:“這都怨我,是我失禮了。不過也怨你,誰讓你說得這么好,我們聽得入迷,忘了上茶水。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讓你走了,一定要留下來喝兩杯,讓我們有個賠罪的機會。”
沈友轉身看看沈直。沈直面紅耳赤,扭捏不言。沈友微微一笑。“嫂嫂,我們是自家人,沒什么賠罪不賠罪的事,倒是陸公那里,還請兄長盡快去一趟才好。”
“我現在就著人去請,如何?”
“還是嫂嫂**。依我看,你家這大門遲早還得換一換,說不定有機會建一對二出闕。”
盛氏忍俊不禁,嗔道:“那還得托子正的提攜才行,就你兄長那梗直的性子,能有一對單闕就算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