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四年,三月中。薊縣。
劉備一手勒著韁繩,一手搭在眉上,極目遠眺。
遠處似乎有煙塵,隱隱約約,看得不是很清楚。三月份的薊縣風沙很大,經常有沙塵不期而至。一路走來,劉備已經幾次誤判,每次都以為是趙云追上來了,等啊等啊,短的半個時辰,長的一個時辰,最后都是失望。
已經進入薊縣,再往前走二三十里,他們就要走進薊城,拜見幽州牧劉虞,趙云卻還是不見蹤影。劉備心里其實已經絕望了,趙云可能不會來了,他只是不死心而已。
風定,塵散,官道上空無一人。
“玄德,走吧。”簡雍輕聲說道,撥轉馬頭。
劉備默默地應了一聲,低下了頭,輕踢戰馬,跟著簡雍馳下了土坡。張飛在坡下等著,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拿著肉干,大口大口的吃得正香。見劉備走來,站起身,將干糧和酒遞了過來。劉備一點胃口也沒有,揮揮手。
“走吧。”
張飛很詫異,看看劉備,又看看簡雍,知道又等了個空。他倒是早有心理準備,一點也不著急,安慰道:“也許是子龍在路上耽誤了。冀州、幽州正在交戰,也許是路傳不好辦吧,又或者子龍人多,大路上走太招搖,所以走便道,和我們走岔了。”
劉備看看張飛,強笑道:“益德,你現在口才不錯啊,會安慰人了。”
張飛哈哈一笑。“我本來就會安慰人啊,以前云長在,總呲我,我不想和他爭吵,所以才不怎么說話。”話音未落,他又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云長在南陽好不好,說不定他也去了長安找我們呢。玄德,我們應該給他一個消息的。”
劉備沒吭聲,快馬加鞭,向前急馳而去。簡雍瞪了張飛一眼。張飛歪歪嘴,訕訕地笑了笑。他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關羽留在了南陽,趙云又爽約,劉備現在只能帶他們兩個人進薊城,比當初離開幽州的時候還要慘,心情很糟糕,這時候提關羽不合適。
劉備當然希望關羽跟他來幽州,但關羽的父親在南陽,他怎么能讓他們父子分離。
薊城在望,劉備又回頭看了一眼,官道是依然一片空寥。劉備一聲長嘆,向城門奔去。城門前稀稀拉拉的有幾個人,看城門的士卒正在檢查。劉備勒住坐騎,下了馬,跟著人群往前走。走到護城河邊,正準備上吊橋,一個年輕漢子突然擠了過來。劉備一看,手下意識的按在了刀柄上。
“敢問足下可是涿郡劉備?”
劉備打量了那人一番,又用眼角的余光看看四周,見張飛和簡雍在身后站定,面前這人又不像有惡意的模樣,這才點頭道:“正是,敢問足下是……”
那年輕人笑了,拱手施禮。“我是常山趙家的部曲趙復,奉家君趙云之命,在此等候劉君多日。”
“子龍?”劉備狂喜,四處張望。“他在哪兒?”
“在南門云陽亭,請劉君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