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候的時候,孫策與太史慈入座,把酒言歡。虞翻入座相陪,一邊賞著風景春光,一邊天南海北的閑扯。剛剛化敵為友,這時候誰也不會談正經事,以免對方尷尬,只說一些閑話以拉近距離。孫策很關心遼東的情況,太史慈便將自己在遼東的經歷說了一遍。
遼東現在是公孫度的天下。
初平元年,公孫度成為遼東太守,一上任就殺了襄平令公孫昭,而且是笞殺于市,也就是當眾活活抽死,一下子讓人見識了他的兇殘。這還是剛剛開始,接著他又大開殺戒,屠滅郡中豪強百余家,殺得人心惶惶,一提到公孫度三個字,連小孩子都不敢哭。
殺完了豪強殺胡人,公孫席又大肆拓張,東伐高句麗,西擊烏桓,眼下他已經不僅是遼東太守,玄莬、樂浪都被他控制,連遼西都有一半落入他的手中。他就是遼東土皇帝,沒人敢惹。不過他殺人殺得太多,名聲太壞,雖然敢和他做對的人不多,愿意支持他的人也非常少,像太史慈這樣從青州渡海而去的難民都不愿意支持他,寧可躲進深山。
遼東多山,比丹陽、會稽這一帶的形勢還要復雜,幾百人往山里一躲,找個地方自耕自種,再建起塢堡自守,不要太自在。遷過去的中原人大多以宗族為單位,心特別齊,不管是種地還是筑堡都是小事一樁,輕車熟路。不僅當地的土著不是他們對手,就連公孫度也不敢輕易挑事,反要卑詞禮請,被拒絕了也不敢有意見。
所以在遼東形成了一個很奇怪的形勢:中原去的流民最威風,標準的外來強龍,而且是跨海龍。太守公孫度居其中,而遼東本土的豪強卻做不成地頭蛇,被公孫度壓得死死的,連頭都不敢抬。至于那些胡人,更是被公孫度打得鼻青眼腫,望風而逃。
孫策頗有些不解。“公孫度用兵如何,短短幾年時間,如何能東拒高句麗,西逐烏桓?”
太史慈笑了。“將軍有所不知,胡人雖然擅長騎射,來去如風,屢次擊敗朝廷的大軍,正面作戰并不是中原對手。公孫度用兵并無過人之處,但他麾下騎士既有騎射之利,又有胡人不及的突擊之長,所以戰無不勝。”
孫策大感興趣。“愿聞其詳。”
太史慈擅長騎射,又能持矛而戰,對騎兵應用頗有心得。他到遼東后,不僅見識了遼東郡兵,還有機會與胡人接觸,對雙方戰法優劣一清二楚。新投孫策,他也想展露一下個人武藝之外的能力,當下也不推辭,為孫策詳細解說其中要害。
“將軍,這話說來就長了。”太史慈呷了一口酒,慨然道:“為使將軍明知其中因果,慈不揣妄陋,愿為將軍解說騎兵戰史。”
孫策大笑。他一直想系統了解騎兵戰史,所以才把這個課題交給了馬超,沒想到馬超這貨有勇無謀,這么久了,一個字也沒憋出來。現在太史慈主動要為他講騎兵發展史,他當然求之不得。
“欲建騎兵,必有戰馬,所以騎兵戰法由草原而起,由胡人發端。胡人男子都要練習騎射,兒時騎羊射兔鼠,長則騎馬獵虎豹,馬就是他們的雙腿,騎射于他們而言是與生而來的技能,不能騎射者,在草原上無立錐之地,比騎射,中原人縱有個別人能技驚四座,論整體實力,與胡人相去不可以千里計,所以衛霍之前,中原縱有名將如李牧、李廣,也是敗多勝少,總體上處于守勢。無他,騎射不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