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松笑了起來。“夫子豈止未曾至秦,他北未越河,南未過江,西不至洛陽,也未曾踏足三晉之地。所謂列國不過衛宋陳蔡之類的小國。”秦松忽然停住,有些愕然地看看孫堅。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突然和孫堅說這些。非議圣人,這可不是一個以儒門自居的讀書人應該做的事。
秦松仔細想了想,忽然意識到自己這大半年時間已經變了很多。圣賢書讀得少了,各種權謀兵法倒是時常捧讀,有些甚至是陰謀之書。噫,我什么時候變成了這樣的人。天天在軍營,接觸的是軍人,商討的都是天下大勢,想的是怎么防范對方的陰謀,研究的都是如何從中取利,何嘗有一日思考仁義。
孫將軍誤我。
秦松啞然失笑,搖了搖頭,自責不已。
馬蹄聲起,孫翊帶著兩個衛士飛奔而來。雖然才十歲,可是他的騎術已經相當好,策馬飛奔,連隨從保護的衛士都趕不上他。秦松皺了皺眉,待孫翊沖到身前,咳嗽了一聲。孫翊一看,連忙勒住坐騎,有些不安地看看四周。
“先生,我又做錯了什么?”
“少將軍,將軍安排人跟著你,是為了保護你,不希望你落單,為歹人所乘。你跑得這么快,衛士都跟不上你,就算將軍安排更多的人給你又有什么用?這里是兩軍陣前,萬一遇到對方斥候或者刺客,你如何應付?”
孫翊尷尬地摸摸頭。他不怕孫堅——孫堅生氣了最多打一頓——他怕秦松。秦松生氣了,會連篇累牘的教訓他,嚴重的時候還會把他關在大營里讀書,不準他出來。每當這時候,孫堅都會無條件的支持秦松,說不定還會將懲罰加倍。
“多謝先生教訓,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慢一點。”孫翊連連認錯,從懷里取出一封信。“先生,蔣子翼送來的信,看起來挺急的,我怕誤事,就直接帶來了。信使在營里休息,先生要不要回去問他?”
秦松不敢怠慢,連忙接過信,查驗了封泥之后,打開細讀。孫堅也湊了過來,焦急地等待著,他盯著秦松的臉,希望從秦松的表情上看出一點端倪,可是越看,他心里越不安。秦松皺起了眉,臉色越來越難看。孫堅很不安,忍不住問道:“文表,出了什么大事?”
秦松抬起頭看看孫堅。“將軍,魯縣失守,陶應請將軍出兵扼守方與孔道,防備曹昂南下。”
“就這些?”
“就這些。”秦松將信遞給孫堅,孫堅接過看了一遍,確認無誤,但還是不太理解。
“文松,這個任務……對我們來說,應該不難吧?”
秦松轉轉眼珠,神情凝重。“將軍,大風起于青萍之末。這個任務不難,但是引發的問題可能會很嚴重,說不定會影響整個關東的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