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豐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有臧洪鎮渤海,審配守冀州,主公何必擔心公孫瓚?”
袁紹目光閃動,臉上的笑容有些淡,眼神有些不耐煩。
田豐見了,不免有些后悔,但話已出口,潑水難收,而且他也不想收。袁紹最近的一些舉動讓他很不理解。原本他為袁紹擬定的戰略是先收幽州、并州,穩定了北邊再南下,現在剛剛擊敗公孫瓚,還沒有徹底擊垮他,甚至連冀州都沒有完全征服,袁紹就急著南下爭壓豫州,他總懷疑這背后有汝潁人在推動。
既然決定了攻豫州,那就是應該當機立斷,兵貴神速,可是袁紹卻遲疑不決,到現在還在考慮要不要攻豫州的事,讓他無法理解。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他今天來就是想讓袁紹下決心的。要么就速戰速決,迅速進入豫州,搶在春耕之前結束戰事,要么就放棄,大軍駐扎在這里,每天消耗大量的錢糧卻徒勞無功,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袁紹沉默不語,為了打破尷尬,轉身邀請田豐、沮授上堂,請他們喝茶。茶是蜀中特產,河北不多見,算是新鮮事物。三人入座,袁紹一邊命人上茶,一邊大贊這茶的好處,不僅能提神益思,還能潤腸通順,有養生之效。用餐之后喝上一杯,還能去腥膩,助消化。
袁紹說得越熱鬧,田豐越沉默,他知道袁紹這是變相的否定了他的意見,只是沒有在明面上反駁他而已。他看看沮授,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沮授的身上。
袁紹喝著茶,看似興致勃勃,樂在其中,其實也在等著沮授說話。他對田豐多少有些失望。田豐有智,但性格太過剛直,善謀事而拙于謀人。袁譚和曹昂交換戰場,把曹昂調去魯縣,他自己駐在歷城,這其中的意味非常值得尋味,田豐卻視而不見,一個勁地勸他親自進攻豫州。
沮授有滋有味的品了兩口茶,潤了潤嗓子,這才開口。“主公,元皓所言甚是,孫堅父子變亂舊制,欺凌世族,豫州民怨沸騰,主公吊民伐罪,解民于倒懸,豫州世族必然響應,孫策回軍,豫章之圍自解。不過臣以為主公不必親出,勞師動眾,由顯思率兗州士馬出征即可。”
袁紹面色稍緩,沉吟道:“顯思能擊敗孫堅嗎?”
“主公,孫堅只是匹夫之勇,不足為懼。顯思去年曾擊敗孫策,今天也一樣能擊敗孫堅。青州戰事順利,陶謙已經將重兵部署在瑯邪一帶,曹昂很快就能占領魯國,揮師南下,彭城、蕭縣盡在其危險之下。如果主公再派人與張邈聯絡,讓他出兵潁川,則西至洛陽,東至海,千里戰場,處處烽煙,孫堅顧此失彼,首尾難顧,必然調孫策增援。”
袁紹沉吟不語。沮授的這個計劃不錯,但如此一來,由袁譚承擔所有的戰事,將來攻克豫州,豫州就成了袁譚的勢力范圍,這絕不是他愿意接受的結果。
沮授心知肚明,接著說道:“孫堅父子雖然不是顯思對手,但孫策去年調兵遣將,用心經營睢水防線。今年兗州雨水多,大面積歉收,錢糧不足,顯思若想突破睢水防線也非易事。因此,臣建議主公派精騎數千,由梁沛之間輪番出擊,長途奔襲,耀兵于汝南,因食于世家,內外呼應,可得事半功倍之效。”
袁紹很滿意,剛準備說話,主簿耿苞走了進來,奉上一份書信。袁紹拆開信一看,不禁放聲大笑。
“公與,英雄所見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