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陪著天子出了秘書臺,兩人沿著走廊慢慢地走向寢宮,夜色已深,月朗星稀,宮里非常安靜,除了當值的郎官還堅守在崗位上,宮里幾乎看不到人影。天子心情低沉,幾次欲言又止,眼看著殿門在望,他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荀彧。
“令君,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荀彧笑了。他早就感覺到了天子的疑惑,一直在等天子發問。“當然可以,陛下想問什么?”
“你今天與往日不同,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荀彧愣住了,茫然地看著天子。“陛下,臣……有什么不同?”
“昨天離宮的時候,你還心事重重,今天回來,又發生了這么多事,你卻若無其事,談笑間就把孔融說得啞口無言,這難道不奇怪嗎?”
荀彧啞然失笑。“陛下,臣之所以沒有心事重重,是因為臣在進宮之前就找到了解決之道,準備好了對付孔文舉的辦法,有備而來,自然不亂。準確的說,這其實不能算臣的建議,而是臣掠人之美。”
“掠人之美?”天子想了想。“什么人,能有這樣的高明見解?”
“其實也不是高明,而是身處之地不一樣,有很多看法自然也不一樣。”荀彧取出那篇《士論》,遞給天子。“陛下,為臣出謀劃策的人,是從這論中得益最多的人,也是陛下熟悉的人。”
天子一點即透。“唐夫人?”
“是的,臣建議頒行《士論》,讓老臣們去著書,騰出官職,征辟涼州士人,與諸部和親,都是唐夫人的建議。臣只是稍作修改而已。”
“就這些?”
荀彧舔了舔嘴唇,嘴唇破了個口子,有點疼。“就這些。”
天子將信將疑,看了荀彧兩眼,沒有再追問。他看看四周,神色忽然有些扭捏。“令君,除了這篇《士論》,你可曾聽說過蔡琰的其他著作?”
荀彧心中一動,想起唐夫人在纏綿之際提起的那部書,臉上有些發燙。好在夜色深重,天子也看不清楚。他點點頭,強作鎮靜。“臣聽說蔡琰還著有一部《天下至道談圖釋》,專注房中養生的。”
天子有些急切。“你讀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