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封不封,又有什么區別?
一句話堵住了趙溫,郭嘉又放緩了口氣。“趙公,封王也好,封公也罷,對孫將軍來說區別不大,只是給朝廷留體面,目的都是一樣的,五州從此與朝廷無關。其實這一點,在天子決定遷都關中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的,并不是什么意外。”
“那五州的稅賦呢,也不交了?”趙溫說著,端起茶杯,垂下了眼皮,不讓郭嘉看到自己緊張的眼神。朝廷無力奪回五州,也不指望孫策依律上繳稅賦,但總不能一無所得,能收一點是一點。
“稅賦是不會交了,但是可以貿易。當然,既然是朝廷封的藩國,貢賦還是有的。”
“貿易?”趙溫自動忽略了貢賦。那點東西還不夠塞牙縫的,更何況下有貢,上有賜,朝廷占不著便宜,弄不好還要倒貼一些。
“五州缺馬,即使不說騎兵,驛傳也需要馬,朝廷掌握涼州,可以用馬來貿易。”
趙溫放下茶杯,考慮了好一會兒。這個條件在天子能夠接受的范圍內,雖說不是最好的結果,但也不差。他在荊州、豫州游歷過一段時間,知道孫策在驛傳上肯花錢,在天下大**之際,五州境內能保持六百里加急的背后就是大量的馬匹在支撐。三十里一驛,為了能保證緊急消息快速傳輸,一個驛傳通常要備兩到三匹馬,五州境內所需的馬匹數以千計,孫策缺馬,眼下當下遠遠不足,只有主要干線才能配合馬匹。驛傳所用的馬只是普通乘用馬,要求沒有戰馬那么高。
中原和江東都缺馬,這是孫策最大的軟肋,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解。除了涼州,他還可以從并州、幽州買馬,朝廷不愿意做這生意,有的是人愿意做。邊疆的普通馬匹價錢在四千到五千之間,轉運到中原,一匹至少值一萬以上,除去路途中的開銷,一匹至少能賺三千到四千。對于任何一個商人來說,這都是一個利潤豐厚的生意,值得去做。
可是對意在中興的朝廷來說,這點錢只是杯水車薪,況且現在也拿不到,要等到天子平定涼州,手里有了馬之后才有貿易,遠水解不了近渴。
見趙溫沉默不語,郭嘉也不催他,慢悠悠地喝著茶。他們早有定計,談得成更好,談不成也沒關系。
過了好一會兒,趙溫抬起頭。“剛才祭酒說,孫將軍愿助陛下平定涼州,究竟是什么意思?”
郭嘉憐憫地看了趙溫一眼。“趙公,陛下有意用兵涼州,你不知道嗎?”
趙溫不置可否。他不知道天子具體的計劃,但最近幾個月天子封了好幾個宗室女為公主,又派大量使者趕往涼州,就連剛剛返回關中的馬超都娶了一個公主,天子對涼州的重視無以復加,說他有意用兵涼州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孫將軍知道陛下不甘心,想取涼州以自強,雖說這有點異想天開,不過孫將軍愿意成全他。年輕人嘛,又是天子,誰還沒個夢想什么的。本來孫將軍納妾是不付聘禮的,可長公主畢竟是長公主,又帶了秘書這么珍貴的嫁妝,孫將軍愿意破個例,將五州去年的贏余作為聘禮,獻給朝廷。”
郭嘉點了點那張紙上的交州牧三字。“當然,為了避免家室不寧,要換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