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疇不為所動。“君侯奉詔節制八州,無可置疑,只是張使君也是奉詔任幽州刺史,既是幽州事,君侯豈能不與張使君商議便擅行其事?如此,張使君如何行使政令?”
孫策抬起眼皮,打量著田疇,冷笑一聲:“你覺得張使君現在還能行使政令嗎?”
“君侯何出此言?”
孫策大怒,拍案而起。“田疇,我敬你是義士,這才給你三分薄面,你不要不識好歹。張則能不能行使政令,你不清楚嗎?就算公孫伯珪有千般不是,他畢竟是朝廷委任的將軍,鎮守北疆多年,苦戰有功。劉虞身為宗室,與逆臣袁紹勾結,又興兵攻擊公孫伯珪,兵敗身死,怨得誰來?張則入幽州數年,不能調和矛盾,反倒被你們幽州世家裹脅,與劉和串通,報私仇而忘公義,他這個幽州刺史還有沒有是非?你們眼里還有沒有朝廷?如今袁譚占據涿郡半年,你們可曾設法奪回?我委任右北平、遼西、遼東屬國太守、都尉是奉詔行事,有必婪向一個不能行使政令的傀儡刺史通報嗎?我倒想問你一句,袁譚占據涿郡,是不是向張則通報了?”
田疇被孫策一連串的搶白問得啞口無言。他明知孫策是強辭奪理,但他就是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歸根到底還是沒有實力,眼睜睜地看著袁譚占據了涿郡卻無力奪回,有此短處在,張則說話就沒有底氣,孫策當然也不用將張則放在眼里。
盡管如此,田疇還是不肯示弱。“那君侯此來,難道就能奪回涿郡?”
“我奉詔平定幽州,不僅要奪回涿郡,還要驅逐鮮卑人、烏桓人,橫行燕山之北,復我故土。你們幽州世家如果有志于此,我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你們只想坐而論道,那就安靜一些,少在我面前聒噪。如果你們還想橫生事端,那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我認得你們,我的刀認不得你們。”
孫策說完,不等田疇說話,一甩袖子。“送客,我這樓船之上,不接待顢頇之輩。”
朱然上前一步,面色陰冷的伸手示意。“請!”
田疇面紅耳赤,站了起來,轉身便走。當他一只腳跨出艙門時,又停住了,雙目灼灼的盯著孫策。“君侯剛才說要奪回涿郡,橫行燕山之北,可是當真?”
孫策負手而立,看著艙外的大海,看都不看田疇一眼。“我讀書少,不會騙人,真與不真,你可以睜大眼睛看。”
“君侯出塞之日,疇當為君侯執鞭。”
孫策轉過頭,瞇著眼睛,看了田疇一眼,哼了一聲:“一言為定。”
田疇拱拱手,轉身離去。
泉州,劉備坐在堂上,關羽坐在一側。
聽完關靖的敘述,劉備臉上火辣辣的,紅一陣白一陣。雖然關靖說得很委婉,沒有帶一個臟字,但他能想象到孫策對他的蔑視。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是此時此刻,他還是無地自容。
在孫策面前,他沒有尊嚴可言。在中原被孫策羞辱也就罷了,現在居然被孫策趕到家門口來羞辱,實在是丟人丟到家了。可是這也怨不得孫策,誰讓他連老家涿郡都丟了,無力奪回呢。劉備有些后悔,當初如果聽張則的建議,與袁譚一戰就好了。就算不能成功,至少也有個說辭。戰而不能勝是能力問題,不戰則是膽量問題。孫策以小霸王自稱,勇冠三軍,他自然看不起怯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