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昆明池。
蔣干手持釣桿,坐在石舫上,看著被風吹皺的湖水出神。兩個年輕侍從站在身后不遠,手扶刀柄,不時打量一眼四周。
四周很安靜,看不到幾個人影,就連挑野菜的百姓都看不到幾個。天子出征,長安駐軍幾乎走了一大半,長安的糧食壓力大減,往年一入冬就到上林苑來打獵的人都少了很多。新年將至,他們都在忙著準備過年需要的東西,哪怕是扯上幾尺布,圖個新也是好的。
想到布,蔣干的嘴角顫了一下,有些不屑,又有些無奈。為了解決朝廷的財政困難,劉巴對布匹進行專賣,變相沒收了不少中原商人的貨物,搞得普通百姓買不到布。如今年關將至,他才拿出一些布來敷衍百姓,緩解民憤,也是夠狡猾的。
不過這種好日子很快就要到頭了。
“先生,荀令君來了。”一個侍從輕聲提醒道。
蔣干應了一聲,轉頭看了一眼,卻沒起身,水中的浮標微動,魚線猛地一沉,蔣干連忙抓起魚桿,順勢一提,一條巴掌大的魚甩著尾巴,被提出了水面,落在草地上,“啪啪”地跳著。
荀走到跟前,雙手拱在袖中,靜靜地看著魚。蔣干走了過來,按住魚,取下魚鉤,一甩手,又將魚扔回水中。他在水邊洗了洗手,掏出手帕擦凈,這才向荀拱拱手。
“令君果然身份尊貴,姍姍來遲啊。”
荀笑道:“本來已經出了門,臨時收到一個消息,耽擱了些時間,還請子翼見諒。”
“無妨,我也沒閑著。”蔣干揚了揚手里的釣桿,指指一旁準備好的火堆和已經燒開的水。“可惜沒什么大魚,要不然就請你喝魚湯了。”
“那條魚已經不小了。自從陛下開恩,讓百姓進入上林苑耕種,這昆明池里的魚就被他們吃得差不多了。除非抽干了水清塘,你是釣不著大魚的。”
蔣干笑道:“陛下真是仁慈啊,連昆明池里的魚都被吃光了,天下太平。”
荀無動于衷。他看著蔣干重新坐回石舫,在魚鉤上重新上好魚餌,又拋進水中,耐心地等了一會兒,見蔣干一直沒有說話的意思,不得不開了口。
“子翼不想問問我為什么請你來?”
“我這不是等你說嘛。”蔣干盯著水面的浮標,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神情輕松。“這么賣關子,難道是天子西征大捷了?”
“是的。”荀淡淡地說道,臉色平靜,眼神卻有些難得的快意和輕松。
蔣干愣了一下,回頭看看荀,歪了歪嘴,過了一會兒,他說道:“什么樣的大捷?斬首幾萬?繳獲幾何?有沒有有點名氣的俘虜?還有啊,那個河首平漢王抓住了沒有?”
荀笑道:“你這么說,我怎么答?斬首不算多,也就是三千余人,繳獲了幾萬頭牛羊,俘虜里也沒什么有名氣的,只有一個部落大人,一個千夫長,本來有機會抓住野狼部落大人宴游荔,只可惜讓他跑了。至于河首平漢王,估計要到開春了,最近大雪封山,無法行軍。”
“野狼部落?鮮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