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天子的同意,荀彧出宮,來到大將軍府,向楊修透了個口風。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沒必要把事情搞得那么難看。請楊奇是迫不得己的事,只是要讓楊修明白他并非一點辦法也沒有,并非一定要麻煩楊奇走一趟。
楊修一點也不奇怪。他笑盈盈地對荀彧說道:“文若兄,你現在是越來越下流啦。由道而術,而且是這種不登大雅之堂的小術,你和策士有什么區別?何伯求如果聽到這個消息,怕是要羞愧得自殺了。”
荀彧神色黯然,沉吟良久。“我不敢奢求伯求先生的理解,只求問心無愧。德祖,你我雖各為其主,所求之道其實是一致的,只是手段有別罷了。你真覺得吳王能堅持得住?”
楊修不置可否。“文若兄有何高見?”
“陛下是少年聰慧,吳王更是天縱之才,你不覺得他們為敵太可惜了?”
楊修有些意外,盯著荀彧看了很久。“你究竟想說什么?”
“吳王有大志向,從他的所作所為來看,他應該不是汲汲于皇位的那種人。天子對吳王多有欽佩,也有心行吳王之政,只是舍不下祖宗的基業。如果吳王真能入朝主政,不僅中興有望,重現文景之治都是有可能的,難道不比兩軍交戰,殺得你死我活的好?”
楊修眨眨眼睛,似笑非笑。“天子不肯禪讓,卻愿意做傀儡?”
“不是傀儡。”荀彧糾正道:“是垂拱而治。”
“這是你的想法,還是天子的意思?”
荀彧沉默了很久。“我的,但是我覺得天子有可能會答應。如果你我共力,未嘗……”
楊修搖了搖頭,收起笑容,神情嚴肅。“文若兄,你自己也清楚這不太可能。就算天子勉強答應了也是權宜之計,一旦有機會,他還是會將大權奪回去。他想做孝桓帝,吳王卻不想做梁冀。如果吳王只是梁冀之輩也就罷了,偏偏他還是你說的天縱之才,要謀的不是一家一姓之功業,而是功在千秋的大業,豈能因一時之仁而半途而廢?就算他愿意,我也不肯,張相、虞相也不肯。你如果真為陛下著想,我建議你還是勸他禪讓比較好,大家安心。”
他頓了頓,又道:“與其相信天子,我更愿意相信吳王。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天子愿意禪讓,劉氏血食不絕。既然吳王能封袁耀為王,想來不會吝惜陛下一郡。”
“封袁耀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