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圖哼了一聲,什么也沒說,低頭看著荀衍的遺體,鼻子一酸,眼淚又涌了出來。有衛士進來,抬起荀衍的遺體,到側院去清洗處理。
沮授向袁譚分析了當前的形勢。高唐、浚儀未下,兗州的東西兩端掌握在江東軍的手中,再加上雨水增多,黃河復流,江東水師隨時可能進入黃河,切斷兗州與冀州的聯系,此時再強攻豫州絕非明智之舉。既然如此,不如放棄進攻,就地防守,同時尋求與孫策談判。
既然是談判,讓步自然避免不了,但實力猶在,總比大敗之后再談要好得多。如果孫策能答應他們的條件,那當然更好,萬一孫策不答應,也能爭取一點時間。使者往來,總是需要時間的,有了時間,他們就能喘口氣,重新部署,準備再戰。
談判同時也是收拾人心的機會,兗州世家為什么不肯依附孫策?就是他們不肯放棄手中的土地,而孫策的新政基礎就是從世家手中奪走土地。袁譚代表兗州、冀州世家與孫策談判,如果孫策能夠答應這個條件,談判成功,兗冀世家會感念袁譚的恩德,將來還會支持他,為了確保孫策能夠履行諾言,必然支持袁譚主管其中一州,甚至是兼管兩州。如果孫策不答應,那兗冀世家也清楚他們和孫策沒有妥協的可能,只能繼續支持袁譚戰斗。
天子自然不會看著袁譚被孫策擊潰,甚至投降孫策。如今袁譚已經盡力了,他還想作壁上觀,未免太想當然。與孫策談判,逼著天子做出決定,至少可以爭奪一些主動權。
袁譚沉吟良久。“若孫策不肯談判,決意武力強取呢?”
沮授說道:“豫州兵初登戰陣,守或有余,攻未必堪用,孫策主動進攻的可能性并不大。除非他親自北上,否則我們大可以固守待變。”
“會有變嗎?”
沮授笑容勉強。“或是孫策有變,或是兗冀世家有變,或是朝廷有變,總會有一個改變主意。”
袁譚反復斟酌了很久,接受了沮授的建議。如今無力進攻,又不能就此撤退,談一談總是好的,不管能不能成,調整一下節奏,爭取一點喘息的時間,未嘗不可。他轉身和郭圖、司馬懿商量,郭圖呆若木雞,一言不發,司馬懿也不敢多嘴。袁譚又召集陳琳、耿苞等人商議,眾人心思各異,也有不同意見,但面對張郃和荀衍的兩場大敗,沒有人敢主動請纓,就算有意見也只能藏在心里。
最后,袁譚做出決定,由陳琳執筆作書,與孫策談判,并將形勢通報天子。與此同時,他派使者聯絡兗州世家,向他們通報自己的決定。得知袁譚要以保全他們手中的土地為條件與孫策談判,兗州世家松了一口氣。他們原本以為袁譚能夠攻入豫州,現在張郃、荀衍接連大敗,袁譚無力進攻豫州,不管是撤回冀州還是留守兗州,對他們來說都不是什么好消息。袁譚能出面與孫策談判無疑是最好的結果,集結兗州、冀州一起談判,總比他們單獨與孫策談判有利。
曹昂走了,如果袁譚再不管他們,他們只會淪為孫策的俎上肉,予取予求,全無反抗之力。
邙山,原陵。
發現徐盛的水師離開沙洲之后,天子立刻發動了試探性的攻擊,劉備主動請纓為前鋒,駕船進攻。
攻擊非常順利,沙洲上根本沒有幾個人,看到有船靠近,留守的士卒連一枝箭都沒放就跑了,走之前放了一把火。劉備登上沙洲,看著燒得正旺的城,哭笑不得。沙洲上根本沒有城,所謂的城只不過是用蘆葦扎的籬笆,遠遠地看起來像城而已。當然,就算沒有城,徐盛不離開,他們想搶攻沙洲也不輕松。在水師的戰船面前,他們這些民船根本沒什么戰斗力,不知道多少人要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