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猜。”
“我猜不出來。”涼茂心情很復雜。“能為吳國太學的祭酒,想必是德才兼備的大儒高宦吧。江東有這樣的人?”
“故太尉黃琬黃公琰,吳國現行的官制起于吳王,成于黃公。”
“黃……公?他不是俘虜么?”
“曾經是俘虜,后來不是服膺吳王的見解,改弦更張了么。”毛玠忽然笑了兩聲。“說起來,黃公為了官制的事和吳王不知吵過多少回,言語之激烈,你難以想象。等有機會,讓你看看他們爭論的紀要,你就知道不必為剛才觸怒吳王的事擔心了。”
涼茂沉默不語。黃琬是名士,官至三公,才華和能力是舉世皆知的,他都被吳王的見解折服了,自己那點想法又豈能入得了吳王之眼。
毛玠領著涼茂去了皮市街,在轉角處找到了望北樓,為涼茂定了一個房間,又提供了涼茂在驛舍的住址,屆時自有仆役去取來。安頓好了住處,毛玠又帶著涼茂回到朱雀橋,找了一家西域酒樓,要了個沿街的雅座,點了酒菜。酒保記好了菜單,送上一壺茶,兩碟瓜果,順手帶上了門。
涼茂轉頭看著燈火通明的秦淮水,看著兩岸人來人往的街道,一言不發。這一路走來,信息太多,讓他一時接受不了。眼前的建業城哪像是被人圍攻的吳國國都,這簡直是太平盛世啊。涼茂越想越覺得不真實,忍不住道:“先生,這戰事對吳國就一點影響也沒有嗎?”
“怎么沒影響?你沒聽船娘說,冰價都要漲了,而且漲了一倍。”毛玠剝著堅果,慢條斯理的說道:“所以啊,為了能讓冰價降下來,江東的百姓是不憚出征的。在他們眼里,戰事從來不是吳王挑起的,天子、袁譚,當然也包括冥頑不靈的兗州世家,才是罪魁禍首。當然,兗州的戰事不用他們上陣,那些逃難到豫州的兗州百姓不會放過這個報仇的機會。”
涼茂激零零打了個冷戰。怪不得孫策不在乎兗州世家的支持與否,兗州百姓早就等著打回去了。
“伯方,你我是故交,如今能在建業見面,也是緣份,就不藏著掖著了。兗州世家一錯再錯,懲罰在所難免,元氣大傷也是必然,但兗州不能因此而衰落,我們需要新生力量,像鳳凰一樣浴火重生。”
“你們?”
“我,滿伯寧,高文惠。”
涼茂吃了一驚,壓低了聲音。“先生,這可是……結黨。”
毛玠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不是結黨,而是競爭,公平競爭。五百年有圣人出,世事當有大變局,秦漢于今四百余年,一個大變局正在展開,千秋功業,兗州人不能置身其外。”他頓了頓,又道:“這是吳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