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投機半句多,法正本想打聽一些關中的形勢,沒想到幾句話就生了誤會,一時倒不好再往下說。恰好侍者送上酒食,法正借機和黃猗喝了幾杯,說了幾句吉祥話,互祝新年,這才將氣氛緩和了下來。他不再說尖刻的話,黃猗也沒有再計較,說起了關中的形勢。
黃猗對法正說,就目前而言,關中的形勢很微妙,但楊修本人作用有限。原因很簡單,天子與孫策已經撕破了臉,不管兗州大戰的結果如何,也不管天子能不能生還,朝廷都不會再認孫策這個大將軍,楊修這個大將軍長史也就是個擺設,用不了多久就得灰溜溜的離開長安。
眼下能影響關中形勢的是西涼人。楊阜、趙昂等人不用說,他們不僅身居要職,還掌握著以涼州百姓為主的士家,換句話說,關中的兵權基本都掌握在他們手中。除此之外,董卓余部也不可小覷,他們擁有戰力不俗的騎兵,尤其是胡軫,他就在藍田附近,隨時可能兵臨城下。相比之下,韓遂、馬騰因為遠在涼州,對長安的影響反倒有限。
因此,黃猗建議法正想辦法和胡軫聯絡。如果能得到胡軫的支持,掌握關中的機會就多了幾分。
法正敷衍地聽著,不置可否。對如何掌握關中,他自有計劃,毋須黃猗多言。從曹昂放棄兗州,到達益州的那一天起,他就謀劃著奪取關中,只是沒想到天子會孤軍深入兗州,準備不足,為了趕時間,他帶到長安的人手不足,捉襟見肘。不過這個問題并不難解決,他已經派人去漢中求援,又派人和關中的天師道眾聯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解決人手不足的問題。
“黃君,楊修在長安有哪些耳目,你清楚嗎?”
黃猗笑笑。“雖然不清楚具體是什么人,但大致范圍還是清楚的。”
法正來了精神。“說來聽聽。”
“孫策重工商,當初得南陽便建木學堂,后來又建紙坊、印坊,改進織機,南陽得風氣之先,不論是布匹、紙張還是馬車、甲胄,質量都比關中強上不少,南陽商人遍布關中九市,后來劉掾行專賣,南陽商人無利可圖,這才少了。少是少,卻還是有的,這些人有些是朝中有人,能夠豁免重稅,得以專營,獲利更多,也就罷了。還有些人既無背景,也無門路,卻能在長安立足,著實令人生疑。中軍師派人一查,也許能知道誰是楊修的耳目。”
法正恍然,連連點頭,心里卻有些上火。市井向來是藏污納垢之所,也是細作間諜最喜歡藏身的地方,黃猗這個分析很靠譜。問題只有一個,新年期間,大部分市肆都不營業,要找到那些細作并不容易。等重新開市,至少要到正月十五以后。到了那時候,楊修的消息早就送到孫策手中了。
看來想封鎖消息的計劃注定要落空了。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迎來真正的對手。一想到被累死的戲志才,法正心里就莫名的不安。
楊修憑幾而坐,笑瞇瞇地看著曹彰、曹植兩兄弟。曹彰去年滿十歲,曹昂、曹英都送了禮物來,曹英的禮物是一對手戟,全鋼打造,凌厲而精致,曹昂愛不釋手,大過年的也不肯放下。到楊修這兒來做客,他便舞了一回,虎虎生風,博得楊修一片贊賞。
“你這雙戟使得有些眼熟。”楊修說道:“你從哪兒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