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譚、沮授在城上看著關羽撤出,都有些驚訝。
高覽所領皆是中軍精銳,是袁譚主政之后花費數年心血練出的精兵,高覽也是官渡之戰中展露頭角的良將,平時練兵很用心,可是今天和關羽所領的將士對陣,雙方差距也太大了。即使高覽沒有意外被殺,雙方列陣而戰,高覽恐怕也不是關羽的對手,最多只是支持的時間久一些而已。
如果考慮到關羽是急行軍百里而來,雙方的差距可能還要更大一些。
“這是吳王練兵之法。”袁譚轉頭看了沮授一眼,意味深長。“我們只學了皮毛,關羽卻學到了精髓。”
沮授不解。“臣愚昧,還請大王指點其中微妙。”
“吳王練兵,日日不輟,且常有考校,優者賞,劣者罰,極是辛苦。何以將士能堅持不懈?以其厚賞重賜。將士家有田宅,從軍即可減免賦稅,立功另有賞賜,愿為官者,可入講武堂進修。這些都不是我們能學的,所以我們只學到了皮毛,沒有學到精髓。”
沮授眉梢輕顫。他明白袁譚的意思。孫策之所以能厚賜將士,是因為他從世家手中奪走了土地,這一點是冀州無法效仿的。有恒產者有恒心,有了土地,百姓才愿意從軍,保護自己的產業,才愿意吃苦訓練,奮勇作戰。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兗州兵,那些逃入豫州的兗州人得知從軍征戰可以分田,踴躍從軍,二十萬大軍數日即得,滿寵還有挑肥揀瘦的余地。
冀州兵沒有這樣的條件,他們大多是世家的部曲,訓練得再刻苦,立功再多,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還是世家的附庸,功勞、利益大多歸世家所有,他們能拿到的賞賜極其有限,除了世家子弟,升遷的機會也很渺茫。相比之下,自然沒什么戰斗力可言。
“關羽所領也與冀州軍差不多。”
袁譚說道:“關羽雖自負,卻愛惜士卒,我軍中諸將沒有一個能像他那樣對待普通士卒的。當然,他如果遇上江東諸將,就沒什么優勢可言了。”
沮授無言以對。袁譚是真的斗志全無,聽他這個語氣,如果可能,他現在就想投降。他承認袁譚說得對,比起他這個謀士,袁譚曾親臨戰場,與孫策交過手,還在平輿住過半年,對孫策的練兵之道有切身體會。其中的細微之處,的確不是他能體會的。
當實力差距到一定地步,就不是智謀所能彌補的了。士卒是否訓練有素從來都是兵法的根本。他清楚這一點,但他無能為力。讓冀州世家放棄既得利益,效仿孫策推行新政,他做不到。
“大王,田相曾與諸家商量過這件事,但是……”沮授咂了咂嘴,沒有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