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仔細想了想,明白了逢紀的意思。如果孫策想先取幽州,最合適的人選是太史慈。逢紀已經做了相應的安排,劉修就屯兵在漁陽。太史慈一旦出兵,劉修就會第一時間通知他們。如今劉修還沒消息來,說明太史慈還沒行動,目前還沒有腹背受敵的危險,他們還有應對的時間。
雖然放松了些,劉備還是不太放心,向逢紀請計。逢紀也不敢怠慢,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當務之急,自然是先守住幽州。太史慈非劉修能敵,盡快調關羽回幽州,守護根本。邯鄲的戰事要安排其他人,張飛、田豫都可以。
其次,在冀州迎戰孫策。兩軍交戰,需要戶口和錢糧的支持,冀州在這方面都比幽州強,且兩軍交戰,難免損傷,不管多繁華殷實的地方,只要幾次大戰,就會變成荒蕪之地,洛陽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兗州也是近在眼前的先鑒,劉備、逢紀都曾親眼見識,如果不得不戰,戰場在冀州,而且是冀南,劉備的根本冀北和幽州損失要小得多。
從地理形勢而言,戰場也應該在冀南。
由冀州南部北行,最重要的路有兩條:一陸一水。陸路就是太行東麓的官道,由鄴城、邯鄲一路北上,經廮陶、真定,再到中山國都盧奴,后東行至易縣一帶。早在上古,這條路就是南北要道,后來又修了馳道,維護得一直很好。水陸則是由鄴城東北行,沿清河、漳水北上,經安平、清河,入河間、渤海北部,匯入大海。上次甘寧入侵,曾逆水而上,直至河間的樂成縣。
考慮到吳軍在水師上的優勢,取水路北上的可能性更大,因此有必要在這條路線上做些準備,其中最關鍵的就是廣宗,當年決定袁紹與公孫瓚勝負的界橋之戰就在廣宗境內。
這兩條路都是從鄴城起,所以鄴城是關鍵。若能搶在孫策到達之前,拿下鄴城,就能將戰事控制在冀州南部,大部分冀州地區還可在控制之中,回旋的余地還在。若鄴城失守,吳軍水陸并進,再想逆轉形勢就難了。
攻取鄴城并非易事,要用點心思。逢紀想出了一個辦法,佯作撤退,在鄴城周邊大肆擄掠,尤其是那些支持袁譚的世家。
這么做有兩個目的:一是堅壁清野,盡可能的將物資集中在自己手中,讓孫策無法就地補充物資;二是激怒那些世家。他們利益受損,必然要鼓動袁譚出兵追擊。若袁譚因此出城,那就在野戰中殲滅其主力,同時派一些人混入鄴城,以便里應外合,襲取鄴城。如果袁譚不出城,那就順勢退往廣宗一帶,據城而守。
此外還有一個附帶作用,將冀北世家捆在中山國的戰車上,絕了他們的茍且之心。他們擄掠了冀南世家,以后就算想投降,也要考慮考慮后果。
攻守勢異,其力三倍。有了充足的物資和冀北世家的支持,中山軍與吳軍相較,攻也許不足,守應該還是有些機會的。秋冬將至,守城之外,再以騎兵在野外襲擾吳軍糧道,拖得久了,孫策也未必支持得住十幾萬大軍的長期消耗,遲早必退。
劉備反復權衡了一番,覺得逢紀此計雖有公報私仇的嫌疑,精妙卻是毋庸置疑,環環相扣,招招直指袁譚要害,成功固然求之不得,不成功也能積累足夠物資,為接下來的戰事做好準備。他請來牽招、種劭等人商議。牽招等人雖然不太贊成擄掠冀南世家這是很敗人品的惡行,一旦做了這事,將來除非將那些世家斬草除根,否則劉備很難在冀南立足不過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兩軍作戰,就地征集錢糧物資是慣例,不取于冀南,必取于冀北,兩害相權取其輕,只好勉強答應了。
冀北世家倒是正中下懷。冀南、冀北的矛盾由來已久,冀南世家憑借在經濟、仕途上的優勢,不遺余力的打壓冀北人,這次有機會光明正大的擄掠冀南世家,他們沒有拒絕的道理。征戰需要消耗大量的錢糧,與其千辛萬苦的從冀北運來,不如就地征集,既能減少消耗,還能報仇,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