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多少有些詫異。張夫人又不是剛到建業,白天有的是時間,這么晚了還在宮里多少有些不合常理。他沒多問,甄宓卻看出了他的心情不太好,以為是母親和姊姊滯留太久的原因,陪著小心解釋說,她的母親和姊姊下午入宮,說是在外面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擔心與她有關,特地進宮來問一聲。
“妾說與此事無關,她們卻是不信,再三盤問。”甄宓很委屈,撅著嘴。
“什么事?”
甄宓斂著手,站在一旁,偷偷的瞟了孫策一眼,欲言又止。
孫策見狀,有些不耐煩。“不能說?”
甄宓更加緊張了,連忙說道:“大王,不是不能說,是……是妾也不知詳情,剛剛聽家母說起,不知虛實,不敢妄言。原本是想等出去打聽一番,再擇機向大王稟報的,現在……”
見甄宓如此怯怯,孫策意識到自己今天情緒不好,嚇著她了,放緩了語氣,伸出兩條腿。“今天上山下山,跑了一天,腿有些累了。阿宓,等會兒,你幫我捏捏吧。”
“好的,好的。”甄宓連聲應道,命人取來熱水,服侍孫策洗漱,又泡了腳。一通忙碌下來,緊張的氣氛不知不覺的消散了大半。甄宓坐在孫策面前,一邊幫孫策捶腿,一邊說起母親張夫人入宮的原由。最近建業城出現了幾個士子,將徐岳的橢圓軌道理論與男女平等聯系起來,說大地不僅繞著太陽運轉,還繞著月亮轉,太陽是君王,月亮自然就是王后,既然男女平等,女子也能為官,那王后也就應該和君王一起臨朝稱制,共同執政。
除了徐岳的數學理論之外,他們還有一個論點,說君王被稱為國之元首,以象人之首級,根據醫匠的最新研究,人的首級其實并非一個整體,而是分成左右兩半。
這個說法吸引了不少人,引起了不小的爭論。反對的人不少,支持的人也很多。因為涉及王后,甄宓的母親張夫人擔心是甄宓所為,特地進宮來問,讓她不要無事生非。
孫策聽了,忍不住笑了一聲。后宮這些女人中,最不安份的就是甄宓。最開始聽到這件事時,他也懷疑過是甄宓在背后興風作浪。不過后來略微一想,也就放棄了這個念頭。甄宓是個聰明人,她應該清楚,就算把袁衡廢了,甚至把袁權也廢了,也輪不著她來做王后,只會便宜了其他人,比如黃月英。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她才不會干呢。
聽孫策發笑,甄宓窘迫地漲紅了臉,苦兮兮的說道:“大王,這事真的與妾無關。妾雖愚笨,不識大體,卻還不至于如此荒唐。這是有人在栽贓于妾,請大王明察。”
孫策抬手輕捏甄宓的鼻尖。“你看看,連你阿母都以為是你,可見你平時給人的印象,簡直是現成的替死鬼、擋箭牌。”
“可不是么,妾也后悔欲死呢,只是沒有后悔藥吃。說起來,都是離家的時候太年輕,不懂人情世故,這才落人口柄。”甄宓一邊說著,一邊抽泣起來,淚珠兒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行了,以后注意些就是了。別哭了,哭化了臉可不好看。”孫策坐起身,攬過甄宓的臉來,用手絹拭去淚痕。“你想想看,會是誰在背后興風作浪?”
“這個……妾可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