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關是純粹的軍事要塞,地處太行山頂,地形受限,規模并不大,總兵力不過五百人,但令狐邵深知山中捕人不易,沒有足夠的人手很難成功,這才派出大半兵力。至于天井關,他不覺得吳軍主力能夠悄無聲息的通過這十里長坂,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面前。
盡管如此,他還是叮囑令狐華時刻注意關中的消息,一旦有警,立刻趕回關中增援。天井關的西北方向不遠有一個山峰,是這座山嶺的最高點,比天井關還要高出十幾丈,上面有個烽火臺,白天舉煙,夜晚舉火,周圍的十余里都能看到。
玨山在天井關之北,上下落差不過百丈,比關南的路好走。來敵出現在羊腸坂時示警,他們最多兩個時辰就能趕回關中,而敵人卻未必能在兩個時辰內通過羊腸坂,到達關前。
令狐華一口答應,率領三百精銳匆匆而去。羽林衛與眾不同,是吳國的宮省禁軍,擒獲她們的功勞不亞于擊敗吳軍的主力。
令狐華離開后,令狐邵又派人檢查烽火臺,確保一旦有事,烽火臺能及時示警。天井關是并州南大門,王凌將天井關交給他,他不能有絲毫大意。隨后,他就坐鎮關中,密切注視著關南的十里長坂,以防意外。
關門敞開,一隊隊民伕魚貫來到關前,領了糧食和憑證,又轉身回去,沿著十里羊腸坂下山,趕往邘城。羊腸坂曲折迂回,道路狹窄,小車難以通行,大部分人都是肩挑手抬,極是辛苦。令狐邵看在眼中,很是不忍。秋收季節,若非萬不得已,誰會丟下自家的莊稼不收,跑來這里運糧。
亂世人,不如太平犬。中平以來,天下大亂近二十年,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太平。
令狐邵越想越悲觀。太平也許會來,卻與并州無關,吳軍四面圍攻,并州接下來的幾年必然烽煙四起,就算吳軍攻不進來,并州也會因為戰爭的巨大消耗被拖垮,只能依靠地利勉強支撐,直到形勢出現轉機。
羊腸坂的南端,離山路不遠一個山凹里,孫尚香、呂小環蹲在一起,看著一個剛剛返回的女衛解說情況。這個女衛扮作農婦模樣,滿面塵土,頭發散亂,身上一件破布衣,隱約能看到皮肉。她操著一口上黨土話,講述她這一路看到的情報。
她是第一批派出的細作,半個月前扮作河內難民,進入上黨,轉了一圈后,又混進運送糧食的上黨民伕中來到天井關,來回走了兩趟,她對關南關北的情況了解得不少,連哨卡的位置、兵力都記了下來,一一說給孫尚香聽。
“十里羊腸坂,總共有哨卡十一個,每個哨卡三五人不等。他們主要是示警,每隔半個時辰,他們會發一次消息,白天舉旗,夜晚鳴鼓,鼓聲長短每日一變,由關中派人傳遞消息。不過最要緊的是關西北的烽火臺,上面有一什士卒,一旦有事,白天舉煙,夜晚舉火,向高都方向求援。三姑泉有一隊人,領頭的也姓令狐,好像是令狐邵的族人,叫什么球……”
女衛一邊說著,一邊在地上畫草圖,徐節拿著紙筆,迅速將女衛畫的草圖抄錄下來。孫尚香、呂小環全神貫注的傾聽,柳眉微蹙,神情凝重。
天井關易守難攻,比她們事先想象的還要難。從女衛的描述來看,從高都方向增援要比從關南進攻更容易,僅從落差之懸殊即可窺一斑。從地圖上看,天井關大致位于高都與邘城之間,可是高都只比天井關低兩百余丈,邘城卻比天井關低七百八丈,道路陡峭迂回,不可同日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