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剛剛登基不久,第一次出巡,他就給天子臉上抹黑,給江東抹黑。不僅天子不高興,整個江東系都不會高興。
在崔琰的建議下,他匆匆交待了軍務,帶著幾個親衛策馬趕來,向天子請罪。
孫策沒有趕他走,卻也一直沒見他,讓他在廊橋上站了三天。每天來請見的人很多,來來往往,都能看到全柔站在這里。很快,這件事就傳遍了中軍,中軍將士為之肅然。
全柔很丟臉,但是他不能向后縮。他讓天子丟了臉,天子現在要他出丑,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眼看著主艙的燈熄了,全柔嘆了一口氣。扶著艙壁,挪了挪有些麻木的腿,準備先回去休息。這時,從廊橋另一頭走過來一個人,在離全柔數步的地方停住。
全柔定睛一看,是孫權,頓時心中歡喜。他知道孫權現在在孫策身邊,孫權此刻出現在這里,很可能是孫策的意思。
“大王……”全柔擠出一絲尷尬地笑容,拱手施禮。“別來無恙?”
孫權無聲地笑笑。說起來,他和全柔也是有些淵源的,當初在冀北,他曾在全柔麾下任職,本想建奇功,證明自己的能力,沒想到應對不合孫策心意,被送回富春守喪兩年。
孫權微微欠身,以示還禮。他是王爵,比全柔的列侯更尊貴。“全將軍,你這次…”他嘆了一口氣。“人逾不惑,實在不該如此意氣才對,陛下對你可是期望甚高的。”
全柔無地自容。“是臣無狀,辜負了陛下。”
“行了,你也別等了。你在此等了三天,陛下知道你的心意了,只是現在還不能見你。”
“哦……哦。”全柔一時無措。
孫權打量了全柔片刻,見全柔仍不肯離去,笑了笑。“你跟我來吧。”說著,轉身就走。走了兩步,見全柔沒跟上來,他又停住,轉頭看向全柔,招了招手。全柔遲疑著,卻不敢動彈,臉上掛著窘迫的笑容。孫權揚了揚眉,笑道:“來吧,是陛下的旨意。”
全柔如釋重負,連忙邁步跟了上去,又解釋了一句。“站得久了,腿腳有些麻,不聽使喚。”
孫權也不說破,一邊走一邊和全柔說些閑話。全柔提起精神,仔細回答,不敢有絲毫疏漏。他曾和孫權共事,知道孫權與天子其他幾個弟妹不同,身份有些特殊,生怕自己說錯了話,又留下隱患。
孫權將全柔引到自己艙中,命人備了酒菜,與全柔共飲。全柔一是真的餓了,一是怕自己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埋頭吃喝,不一會兒功夫,就喝得大醉,趴在案上,鼾聲大作。
孫權喝得很慢,看著一團爛泥般的全柔,嘴角挑起一絲自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