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若不信,將來有機會去太初宮時,不妨仔細看一看。”
曹操很尷尬,老臉有點掛不住。何颙這是當我的面夸孫策啊。他眼珠一轉,撫須而笑。“伯求是來做說客的?”
“說不說,其實也沒什么區別。”何颙舉步向前。“大王非等閑人,自知大勢,何必我一個山野老朽饒舌。我這次是假公濟私,看看老友,免得將來有遺憾。”
曹操笑而不語,與何颙比肩而行。兩人從王宮正門而入,兩旁的執戟郎中身體不動,眼神中卻多少有些驚訝,不知道這布衣老者是什么身份,居然讓蜀王親自出迎,而且開正門。如此隆重的禮節,天下有資格享受的人實在不多。
兩人進了宮,沿著直上的青石道一直向前,兩側有長廊,有殿廡,沿途的官吏紛紛停下腳步行禮。偶有認識何颙的人不免驚訝,但更多的人并不認識何颙,反倒更為驚訝,一個個不敢怠慢,躬身施禮。
何颙一路走來,見絕大部分面孔都很陌生,一點印象也沒有,不禁暗自感慨。蜀地果然偏僻,連這蜀王宮里都沒幾個認識的名士耆舊。曹操想憑這一隅之地與大吳爭鋒,未免太想當然了。
兩人來到大殿,收到消息的許攸、辛評等人匆匆趕來,上前拜見,與何颙寒喧。看到這幾個老朋友,何颙也有些激動,眼眶有些濕潤。
“子遠,想不到能在這里看到你,真是恍如隔世。”
許攸也難得的傷感。當年隨袁紹奔走的人大多不在了,就算還活著的,也都在中原,他根本見不著。“伯求,張孟卓(張邈)、陳子游(陳逸)諸君可好?”
“好好。”何颙連聲說道,向許攸簡略的介紹了張邈、陳逸等人的近況。兗州平定后,張邈到建業做了寓公,由其弟張超接任陳留太守,這些年一直沒有變動。陳逸一直沒有做官,但他過得也很自在,最近又做起了出海捕魚的生意,日子很滋潤。
許攸聽了,頗有些不以為然,覺得這些老朋友都不復當年意氣,居然安享富貴。
辛評卻有些羨慕。他是潁川人,知道這幾年豫州太平,經濟恢復得很快,不弱于當年最盛的時候。出海捕魚更是利潤豐厚,陳逸有這樣的生意在手,不愿意做官也是自然。誰都知道吳國監察很嚴,做官不易,與其如此,不如做個富家翁。
辛評看著面色紅潤、笑聲朗朗的何颙,心中微動。聽說何颙當年曾行刺孫策,被孫策拿下后,關了很長一段時間。但孫策卻沒殺他,如今還請他做說客,入蜀說降曹操,可見孫策心胸寬廣,能棄舊惡,并非虛言。自己雖說依附了曹操,卻沒做什么傷害過吳國君臣的事,又有弟弟辛毗和荀攸這樣的親戚,想來降吳之后也不會有什么危險。再不濟,總能像陳逸一樣做個富家翁吧。
這時,曹操輕笑一聲,打斷了滔滔不絕的許攸。“子遠,伯求舟車勞頓,我們還是到殿中坐下,慢慢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