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干笑笑。“我夫人有公務在身,無暇照料我的起居,這兩個侍女都是她親自挑選的,何怒之有?”
“久聞吳國女子從軍入仕的不少,看來并非虛言。賢夫人這么忙,想必是個人才。”
“那當然。”蔣干緩了臉色,命人上茶。“說起來,你那從女辛憲英才是真正的人才。有這么一個女兒,你弟弟辛佐治此生無憂,說不得你這個做伯父的也能跟著沾點光。”
辛評心中一動。“聽你這么說,不管戰與不戰,我都不會有性命之憂?”
“陛下本非好殺之人,就算攻取益州有所損傷,也不至于濫殺無辜,殺幾個罪魁禍首便是了。”他看了辛評一眼,無聲而笑。“足下大可寬心。”
辛評哭笑不得。蔣干這分明是說他無足輕重,孫策根本不會關注他。他佯裝聽不懂,轉而抓住了蔣干的話題。“這么說,你們也知道益州不易取,會有較大傷亡?”
蔣干思索片刻。“益州四固,傷亡在所難免。究竟有多大,不好說,要看具體的交戰情況。”他隨即又笑了。“有八濛山之戰在前,我們還是有信心的。”
辛評頓時面紅耳赤,惱羞成怒。“只怕不是人人都有徐晃的運氣。”
“那當然,可蜀國也只有一個蜀王啊。”蔣干哈哈大笑。他抬起手,打斷了還想爭論的辛評。“辛仲治,多說無益,到時候自見分曉。你既然來了,不如喝酒。上次狀態不好,讓你見笑了。今天我們再喝一場,分個高下。”
辛評想了想,也覺得爭論無益,不過是自取其辱。他命人去找驛長做準備酒食,繼續和蔣干閑扯。只要不談公務,蔣干很隨意,提到公務,他要么笑而不答,要么亂扯一通。辛評說得口干舌燥,還是沒能打聽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最后被蔣干灌得大醉,送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曹操接到辛評回報,派人到驛舍請蔣干相見,正式為蔣干接風。
蔣干沒來,回復曹操說,昨天喝多了,狀態不好,明天再說。
曹操苦笑。他對辛評說,有其君必有其臣,孫策便是不拘小節之人,蔣干如此,倒也不意外,只是辛苦你了。
蔣干甩著袖子,邁著方步,拾階而上,脫了鞋,緩步登堂。
曹操居中而坐,雙手扶案,笑盈盈地打量著蔣干,卻不請蔣干入座。
兩側的文武正襟危坐,低眉順眼,仿佛沒看到蔣干似的。
蔣干繼續向前走,一直走到曹操面前,彎下腰,俯視著曹操。他身材高大,曹操要想看著他的臉,不得不仰起頭,直到脖頸幾乎折成直角,身體后仰。
一旁的彭羕見狀,伸手招了招,兩個執戟郎從前,伸手抓住蔣干的肩膀,就要將蔣干壓得跪下。蔣干一動不動,眼睛盯著曹操,面帶微笑。
“大王希望用哪個孩子換我的命?曹丕,曹彰,還是曹植?”
曹操眉毛輕挑,抬起手,輕輕一揮。執戟郎見狀,怯怯的松了手,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