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月英松了一口氣,躬身施禮。“唯。”
天子不去蔡洲,也不去洄湖,反而要在魚梁洲上的襄陽學院召見襄陽百姓代表,這讓很多人都很意外,心中忐忑。
這表明天子對襄陽人不太滿意,他在南陽時可不曾如此。
蔡諷顧不上多日的準備付之東流,白花了一大筆錢,打算連夜邀請楊介、龐德公等人到蔡洲商議對策,卻被蔡玨阻止了。
這兩人不會幫忙,只會看蔡家笑話。
龐德公比較淡定。魚梁洲雖說不是龐家產業,但他迎接天子時和天子交談多時,已經有了足夠的面子,天子去不去龐家并不重要。
楊介會有些失望,但失望有限。洄湖只是做了簡單的清掃,并沒有大興土木。天子去,他求之不得。天子不去,他也沒什么損失。更何況現在這種情況,天子連蔡洲都不肯去,洄湖自然更不指望了。
雖然不喜歡父親蔡諷的勢利,此時此刻,她卻不得不出面張羅,維護住蔡家的臉面。
反復詢問了黃月英與天子所說的每一句話,蔡玨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她對蔡諷等人說道:“你也不用太擔心。蔡家雖然不能讓天子滿意,卻也沒做什么讓天子不滿的事。”
蔡諷一時沒反應過來,急聲問道:“這有什么區別嗎?”
蔡玨哼了一聲:“蔡家若是讓天子不滿,你連與會的資格都不會有。既然天子要邀請你與會,自然是還有得商量。”她看看在院子里騎木馬、蕩秋千,玩得不亦樂乎的兩個孩子,嘴角挑起一絲淺笑。“不管怎么說,蔡家畢竟是和皇家血脈有一絲相通的,算是外戚。陛下重陽謀,豈會對親人下手。”
蔡諷想了想,覺得有理,長出一口氣,放松了許多。
“蔡老翁這次虧大了。”楊介撫著胡須,放聲大笑。
楊慮、楊儀交換了一個眼神,也不禁笑出了聲。蔡諷為迎駕做了那么多準備,結果天子根本不踏足蔡洲一步,蔡家花的錢全扔進沔水了。
“威公,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嗎?”
楊儀點點頭,又搖搖頭。“陛下高瞻遠矚,他的心思又豈是我能猜得到的。不過既是陽謀,自然有規律可循,梳理一下陛下推行新政以來的種種舉措,總能窺出一些端倪。”
楊介欣慰地看著楊儀。他原本最喜歡長子楊慮,對楊儀沉迷會計之術不太滿意,如今卻反了過來。楊慮醉心醫學,無意仕途,楊儀卻官運亨通,未到而立之年就官拜少府,這樣的事也就是在立國初期可能實現,以后再也不可能出現了。
僅此一點,楊家就足以自傲,否則也不會生出和蔡、龐兩家爭一爭的念頭。
“你們可知道,天下最有錢的人是誰?”
楊慮噗嗤一聲笑了。“這還用說,當然是陛下了。整個天下都是他的,還有誰能和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