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宓熱血上頭,臉騰的通紅。“那還談什么談?你們直接進攻就是了。”
“我們本來也不是談,只是通知你。”郭嘉抬起頭,看了看天色。“從今天開始算起,后天到晚,如果還看不到曹孟德的降書,我軍將在臘月二十七日子時發起進攻。時間不多,足下可以走了。”
秦宓氣得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辛評目瞪口呆。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見面,根本來不及反應。他求助的看著郭嘉。郭嘉擠了擠眼睛,示意他稍安鐵躁。辛評如釋重負,站著一動不動。
秦宓走了幾步,見辛評沒有跟上來,轉頭看了一眼,不禁冷笑一聲,唾了一口。他正準備離開,一直沒有說話的孫策揚聲道:“秦子勅,天有頭乎?”
秦宓收住腳步,斜睨著孫策,冷笑一聲,這樣的對話并非第一次,他在荊楚游歷時,與無數文人才士舌戰,從未落敗,哪里會懼孫策。他大聲應道:“有。”
“在何方。”
“在西方。詩曰:乃眷西顧。以此推之,頭在西方。”
“天有耳乎?”
“鶴鳴于九皋,聲聞九天。天若無耳,何以聞?”
“天有足乎?”
“天步艱難,之子不猶。若無足,何以步?”
孫策轉過身,似笑非笑。“天有姓乎?”
秦宓語塞,半晌沒有說話。這個問題也不是新問題,他早就和人爭論過。只是此時此刻,那個答案卻無法自圓其說。他慢慢轉身,走到孫策面前,拱起手,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
“敢請教。”
“姓萬。”孫策嘴角微挑。
秦宓很意外。他本以為孫策會說姓孫,這樣他正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以孫策不信天命來反駁孫策的結論,爭一口氣。他怎么也沒想到,孫策會說天姓萬。
天為什么會姓萬?秦宓在腦子里搜了一通,也沒能找到什么證據。
“何以為證?”秦宓想不出解釋,只好向孫策請教。
“何為天?民也。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天意即民意。何為民?天下萬姓也,故,天姓萬。”
話音未落,孫策便放聲大笑。
秦宓的眼角抽了抽,盯著孫策看了兩眼,拱手再拜,退了兩步,轉身而去。
孫策與郭嘉相視大笑。
辛評也跟著笑了,拱手施禮,一臉諂媚。“陛下以民為天,三皇五帝皆不能及也。”
孫策瞥了辛評一眼,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秦宓雖說迂腐,總還有幾分氣節。這個辛評卻全無氣節可方,比他的弟弟辛毗差遠了。他向郭嘉使了個眼色,郭嘉點頭,示意辛評跟他走。
辛評也知道自己不受孫策待見,訕訕地笑了兩聲,拱手告辭,跟著郭嘉走到一旁。
“仲治,荀公達隨周大都督趕赴江陽,將與中領軍黃漢升一起進攻江州。你去一趟江州,與荀公達見一面,看看他有什么需要。”
辛評連連點頭。“需要我勸降夏侯惇嗎?”
“這個由公達定,你配合公達的安排就行。”
辛評不太明白,卻也沒敢多問,點頭答應。郭嘉叫來一個軍謀,讓他帶著辛評去辦相關手續。看著辛評離開,郭嘉回到孫策身邊,靜靜地站著。
孫策吁了一口氣,苦笑道:“奉孝,你預想過這樣的情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