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孫翊為什么要問?而且看這樣子,似乎他還是有備而來,并非隨口一問。
就是為了炫耀?不太像。從剛才的言談舉止來看,孫翊已經沉穩了很多,不再是那種有點成績就到處炫耀的人。
“收獲很多,不知道你想問哪方面?”孫權強笑道。
“想問哪方面?”見孫權裝模作樣,不正面回答孫翊的問題,孫尚香心中來火,沒好氣地說道:“就想問問你有什么經驗教訓,還會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孫權心中一動,心跳突然加速。他佯作不解。“再犯?我還有機會再犯嗎?”
“不會。”孫尚香站起身,一甩袖子,出去了。
孫翊沒走,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孫權。孫權面紅耳赤,訕訕地笑了兩聲。“叔弼,你看,我這個兄長哪里還有半分顏面可言,你們倆都來開我玩笑,更何況他人。”
孫翊直起身,歪了歪嘴。“小妹說得沒錯,你是不會有機會再犯同樣的錯。不過究竟是你有所領悟,不會再犯同樣的錯,還是沒有機會犯同樣的錯,還是有些區別的。”
孫權心中狂喜。他聽懂了孫翊的意思,激動得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他一把抓住孫翊的手。“叔弼,這是皇兄的意思嗎?”
孫翊盯著孫權看了片刻,搖搖頭。“是我和小妹的意思。”他頓了頓,又笑道:“二兄,不是做弟弟的張狂,有一句話,我真心想提醒你。如果不中聽,你可不要生氣。”
“你說,你說。”
“富春孫氏本不是什么世族,能有今天,全賴父親勇猛,皇兄英明,才得了天下。如今雖說天下太平,可是要那些世族真心承認我孫氏,恐怕還需要些時日,所以皇兄什么權都可以放,兵權絕不會放。他一個人管不了那么多,必然要依賴你我兄弟。如果你堪大用,他怎么會不用?”
“呃……”孫權無地自容。
“我沒有別的意思。”孫翊自知失言,連忙解釋。“皇兄不是否認你有用兵之能,他只是擔心你能否指揮萬人以上的大戰。你征戰多年,應該知道這兩者之間的區別。”
孫權緊閉著嘴唇,沉默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嘆息道:“你說得沒錯,皇兄說得也沒錯,我能力以限,不是能指揮萬人的大將。這是天賦所限,不是努力就能改變的。”
“這就對了嘛。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也不是能指揮的人多就一定好。你應該清楚,像平定益州這樣的大戰畢竟不多,以后天下太平,大戰更少。就算是征戰海外,也不是每個蠻夷之國都能和益州相提并論,并不是每次都需要萬人規模的大軍。只要戰術運用得當,兩三千人的精銳反而更有機會。”
孫翊拍拍孫權的肩膀。“你以往的戰績中,這樣的勝績還是不少的。”
孫權若有所思,連連點頭。他想了想,隨即又道:“叔弼,那我該怎么辦?”
孫翊咧嘴而笑,挑了挑眉。“你知道關云長的故事嗎?”
初伏日,孫策蒞臨孫堅祠,參與祭祀。
函封的士燮兄弟首級被擺在孫堅的靈位前。曹仁從交趾退卻后,士家兄弟再也不是太史慈、甘寧的對手,全部被殺,無一漏網。
孫權在孫堅靈前放聲大哭,追悔當年孟浪,以致孫堅陣亡。
他一邊哭一邊說,傷心欲絕,上氣不接下氣。
見孫權幡然醒悟,如此自責,吳太后又高興又心疼,淚珠兒忍不住下落。有心為孫權求情,又怕孫權不能長性,將來故態復萌,再闖出禍來。這次運氣好,只是斷了腿,下次也許就送了命。
祭祀后,孫權上書請罪,言辭懇切。
孫策對孫權的態度表示贊賞,卻一直沒有進一步的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