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緩慢地說,“我無法忘記被當成活祭品的經歷。后來每逢回憶火焰遍及全身的感覺,靈能就會響應我的想象力,將火焰從我的回憶中提取出來,真實地燃燒我的皮肉。”
他的聲音中終于出現了色彩,那是畏懼,“我越是害怕,火焰燒得越旺。再怎么拼命地遺忘火焰也無用,想象中的火焰反而變得更加清楚,帶給我更加猛烈的痛楚。然后我便會更加害怕。日日夜夜循環往復,仿佛看不到盡頭……”
靈能有時亦會反噬其主。他這樣說。
“但是你不想死,也不想被燒死。”我說,“你的超速特長就是這樣出現的嗎?”
他點頭,“后來,徐隊長……徐盛星隊長出現在了我的面前。”說著,他似乎也好不容易走出了那段回憶的陰影,“他熄滅了我身上的火焰,然后教會我操縱火焰的方法。盡管我至今也沒能學會,卻至少能讓火焰不會擅自跑出來了。”
原來如此,這就是他在夢境中呈現出繃帶怪人形象的理由。因為這種形象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他的自我認知在夢境中的映射。
同時,這也是他之所以把徐盛星當成救命恩人的原因。
何止是救命之恩。一邊被燒,一邊超速再生,這種痛楚無疑是另一種地獄。我無法想象,他到底是如何熬過來的,又是如何能以今天的樂觀面目回歸生活的。
我過去只是把他當成了個心思單純的青年。如今看來,卻是我把他看扁了。
“你很努力了。”我對他說。
聞言,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開心,“是嗎?”
“是的。”
他害羞地低下了頭,燒傷的犬耳微微抖動。
這么容易就開心,或許也是他的強大之處。我一邊心想,一邊走到了旁邊。
*
趁著休息時間,我稍微地活動起了手腳。
說來也是不可思議,對于這具久別重逢的前世二十四歲的身體,我居然沒有半點不習慣,用起來也與今生十八歲的身體毫無差別。
甚至閉上雙眼,默默入定,同樣能夠在緩慢的摸索之中,進入“化零為整”的模式,也即是上次與徐盛星戰斗的時候進入過的,能夠把身體當成純粹的傳動機器來驅動的模式。
在這種條件下,我能夠隱約“看到”自己身體內部無數的傳動齒輪,竟也與今生十八歲的身體毫無差別。簡直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用哪具身體了。或許這也是夢境的非現實性體現?
只不過,在我看來,這些傳動齒輪的運行情況,卻談不上有多么精干。
能夠說是強壯的齒輪只有那些大塊頭而已,但是真正支撐整臺傳動機器的卻是其他在數量上占據絕對優勢的小齒輪。然而因為積年累月的鍛煉和戰斗,這些小齒輪要么錯位,要么脫落,要么殘破生銹,要么故障到妨礙了其他更多齒輪的工作。并且幾乎都未能鍛煉到。
或許我應該找個機會,將整臺傳動機器修理一遍才是。
同時還有必要將這些小齒輪也挨個訓練過去。若是如此,整臺傳動機器的效率也會大大增加,保守估計,強度會到達如今的三倍,不,五倍也說不準——
三倍,甚至五倍?當我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我覺得自己肯定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