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避難所的天臺上,對著默然等死的她,舉起了手里的銹蝕砍刀。
下一秒,刀刃帶著風音一揮而落。
*
在都靈醫生死亡的下一秒,我也脫離了夢中夢。
不,與其說是脫離了夢中夢,莫如說是夢中夢整個蒸發了。那是都靈醫生所做的夢,自然會因為她的死亡而蒸發,而我則被存在于小鎮噩夢的身體吸了回來。我在蘇醒以后,反射性地辨別周圍的環境,然后發現自己仍然身處于衣柜之中。
而且我仍然佩戴那短喙鳥嘴面具,穿著那黑色殘破斗篷,手里握著那銹蝕砍刀。
我推開柜門,走了出去。
雖然周圍沒有照明,但我能夠憑借自己在黑暗中的視力辨別出來,這里仍然是都靈醫生的房間。而與夢中夢不一樣的是,這里相當整潔,床鋪也完好無損。不會有錯,我回歸了小鎮噩夢。但古怪的是,都靈醫生不在那張床鋪上。
是因為她先于我醒來,所以先去準備那活死人之毒了?
忽然,房間的角落傳來了一絲絲動靜。
聽上去像是火柴摩擦燃燒的聲音。我這么想著,轉頭看去。只見我的二重身——徐福正站在房間的角落。他一聲不吭地用燒著的火柴點燃了角落燭臺上的蠟燭。在他發出聲響以前,我竟一無所知。我重新環視一圈房間,這里的確再無更多人了。
徐福將火柴丟進了垃圾桶里,然后拿起放在旁邊的原木手杖,對我露出了微笑。
但是這個微笑相當短暫,他重整表情,蹣跚地向我走來。
“這里過去多長時間了?”我問。
“已經足足七十二小時了。”他的回答令我心中一沉,但他卻又說,“但為時不晚。”
我不解其意地看著他,而他則用完好的左眼靜靜地看著我。
沉默支配了這片小小的空間。在對視中,我無比強烈地意識到,眼前的徐福,的的確確已經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了。
忽然,他松開了壓著手杖的右手,手杖歪倒在地。然后他從懷里拿出來了一把不知從何而來的短刀,又抬起頭,看了我一眼。難不成他要用這東西與我戰斗嗎?
“怎會如此。”他搖頭。
說完,他利落地反過手,將刀刃刺入了自己的心臟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