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后半句話是什么意思。
靈能會無條件地響應靈能者的強烈想象。有時這種“無條件”,不止是會對靈能者的**造成傷害(比如過去的胡麻),也會對靈能者的心理造成影響。
打個比方來說,有些人在生活中偶爾會陷入沮喪情緒。這種沮喪情緒有可能是因為他看到了其他人優秀的一面,他再對比自身,或許會心想“我好像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甚至會心想“我就是個傻瓜”。一般人基本上都能夠慢慢消化這些負面情緒,甚至只需要睡上一晚,就能重新精神抖擻地迎接生活了。但如果當事人是個靈能者,并且沮喪情緒的峰值過于強烈,那么就有可能使得靈能無條件響應,反過來促進負面情緒,自己催眠自己,使得靈能者更加確信自己的消極認知。
因為靈能者比起一般人更加容易患上心理疾病,所以必須比起一般人更加積極地維護自己的心理健康,否則一旦陷入“自己催眠自己”的惡性循環,就會釀成大禍。
很多靈能者之所以會淪為魔物,并非一定是因為遇到了什么大事,也有可能是在生活中的瑣碎小事。往極端里說,有些心理脆弱的靈能者甚至會因為看了悲劇題材的故事,或者聽了悲情的音樂,然后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怎么也睡不著,不知不覺就觸發了靈能的響應機制。
“我之前聽到你的腳步聲有點不對勁。”我話鋒一轉,“你的腳怎么了?”
她看了我一眼,然后俯身,撩起自己雙腳的褲管,“如你所見。”
她露出來的腳腕與我想象中不一樣,是木質外殼的義肢,像人偶一樣。
忽然,我想起了她現實中那輪椅少女的姿態。
“你最初所見的輪椅少女姿態的我,頭部以下都無法自由活動。”她對我說,“而越是往夢境的深層走,我的身體功能就越是完整,但姿態也越是衰老,靈能也越是弱小。”
“這就是你身為特級靈能者,卻毫無戰斗力的理由?”我問。
“不,現實中的我雖然有著全部的靈能,但也不擅長戰斗。”她搖頭,“否則也不至于被逼入如此境地。”
對話結束以后,她轉身離去了。
我正要找人詢問預言家的詳細死因,忽然聽到了身后有人叫我。
是胡麻。
我轉身看去,他從遠處跑到了我的身前,急匆匆地問:“你看到……看到‘他’了嗎?”
他問的是我的二重身徐福。
這就有些不好解釋了。我之所以做出那二重身,除去為我把風以外,也有讓胡麻安心的意思。但如今二重身已經自殺,我也總不好再給他變出來一個。我一邊思量如何更好地解釋,一邊回答,“看到了。”
“他去哪兒了?”他擔心地問。
“或許是去上廁所了吧。”我說,“你找他有事?”
“我不放心他離開我。”他無精打采地說,“而且避難所之前還被亡靈和活死人們襲擊了……”
“是嗎?對不起,我之前離開了。”我說,“我在夢境中找到了凋零信徒的蹤跡。”
“凋零信徒!”他陡然打起精神,“真的嗎!在哪里!”
“這先不急,你先給我說說,避難所之前具體發生了什么?”我問,“預言家又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