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約花費了五秒鐘時間,才終于把“索尼婭.香格里拉”這個曾經僅僅聽過一次的姓名從腦海的深處打撈上岸。對,我知道這個姓名。這是“無面之影”那個見鬼的女人,第一次與我在現實中見面時故意使用的假名。當時的我一聽就知道這是個假名,并且針鋒相對地編了個叫“哈斯塔.洛夫克拉夫特”的假名反擊回去。這件事情距今不超過一個月,卻不知為何讓我覺得,這好像已經是挺久以前的事情了。
“你認識她。”我看著都靈醫生。
她小幅度地點頭,然后說:“那是個行蹤成謎的女人。并且與你和我一樣,擅長于變幻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外表。我所見到的她,看上去是個約莫十七八歲的藍發少女,但那應該不是她的真實外表。甚至未必是她的真實年齡和性別。我對她亦是知之甚少。”
“你是如何與她認識的?”我問。
“她與我一樣,也正在被凋零信徒所追殺。根據她對我的說辭,她在一年多前,從凋零信徒的地方據點里,盜走了某個相當重要的,封印著禁忌知識的容器。”她回答。
封印著禁忌知識的容器,難不成這個禁忌知識,就是靈轉藥配方的知識?
在我消化這些話語的同時,她繼續說:“一個月前,她幫助我脫離了凋零信徒的追殺。而作為報酬,我按照她的要求,為她配制了一份蘇生靈藥。”
“以剩余壽命減半為代價,服用以后強制性地連續睡眠三天,讓所有的傷勢——甚至是致命傷也得以痊愈的‘蘇生靈藥’?”我確認了一遍。
“是的。”她點頭,“這有什么問題嗎?”
我將那女人在河貍市中做過的事情講了一遍。
“殺害無辜女子,并且剝下其臉。傳播禁忌知識,暗中利用河貍制藥,驅使其實施血腥的人體實驗……”她數著那女人的罪行,然后嘆息,“我所認識的‘索尼婭.香格里拉’不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但這確實是只有她才能辦到的事情,同時也與我所掌握的河貍制藥事件的線索全部吻合。看來我也被她欺騙了。真是慚愧。”
她對我鄭重地道歉,“對不起。如今想來,她很可能并未死去,而這又與我為她配制的蘇生靈藥脫不了干系。這是我的責任。”
我不置可否,然后問:“她到底是什么時候,又是如何與你提起我的?”
“那是一周多前的事情。她從河貍市走出來,向暫居安息鎮的我購買了少量的傷藥,然后離去。在與我閑聊的時候,她提起了你。”她回憶道,“她說你正在打聽與退轉藥相關的情報,有可能會在近期找我。還說你或許也與凋零信徒有過節,如果我又被凋零信徒找上門來,或許能夠向你求助。”
“聽上去好像沒說我的壞話。”
“我跟她說:既然如此,不妨我們三個人結成搭檔。我負責后勤支援,無面人負責前線戰斗,而你則負責偵查情報。三個人在一起的話,無論做什么都會事半功倍吧。”她說,“但是她拒絕了。她說,如果下次再與你見面,大約會分出生死。”
“自然如此。”我一邊說,一邊想:我對那女人倒是沒有多少仇恨,僅僅是出于某種類似于心理潔癖的情結,無法容忍這種人在自己的面前活蹦亂跳而已;但她應該是對我仇恨得無以復加,恨不得把我連骨頭都嚼碎了吞進肚子里才對。
我對于那女人的夢想就是損毀到了這種地步,但是我絕不同情她。相反,我為此感到神清氣爽。甚至如果有機會,我還想要再來一遍。
“先不提她的事情。”我說,“我來這里見你,另有他事。”
“是為了退轉藥的事情吧。”她說。
“是的。”我說,“你上次說過,無論我想要做的是什么,僅僅有了退轉藥及其配方,是不夠的。”
“你知道這其中的理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