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城市或許會更加嚴格,但河貍市是實力主義的城市。連井上仁太的兒子也能加入公安局,我自然也不在話下。”
我點頭,然后問:“井上仁太又是誰?”
他看了我一眼,過了三秒鐘,他這才說:“曾經是我朋友的人。”
*
二十分鐘以后,徐盛星駕車駛入了河豚大酒店的地下停車場。我們下了車,乘坐酒店電梯,前往舉辦祖父壽日宴會的頂層。
“既然你這么討厭那些親戚,為什么現在又要來參加這宴會?”我轉頭問他。
“有兩點。”他微微一頓,摸了摸自己右邊的褲子口袋,然后說了下去,“第一,他好歹也是我父親,我估計他是活不到八十歲了,所以就在他七十歲壽日的時候過來看一眼。”
他繼續說,“第二,我想帶你來認認臉。”
“讓我認他們的臉?”我問。
“不,讓他們認你的臉。”他說,“免得那些不知死活的玩意以后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你,然后被我燒成灰。”
叮的一聲,電梯來到了頂層。
河豚大酒店的頂層是一整片會場,數十張圓桌排列在會場上,形形色色的人群聚集其中,談論著各種各樣的話題,空氣中流淌著歡慶的背景音樂和沁人心脾的香味。我們一進去,就有穿著得體的侍者走過來,徐盛星遞去請柬,然后帶著我,大步流星地邁向了更深處。
不知道是誰先注意到了我們的到來,少數正在歡聲笑談的人忽然沉默了下來,看著徐盛星的臉,流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然后,沉默就像是傳染病一樣,迅速地蔓延到了會場的各處。
“怎么了?”徐盛星冷笑道。“繼續聊啊?”
遠處,有個青年倏然起了身,“你是——”然后他被身邊的幾個人按住肩膀,強行按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有人在他的耳畔竊竊私語,他很快變了臉色,驚懼不已地看向徐盛星。
徐盛星帶著我,來到了最深處的圓桌,里邊坐著個老人。這老人應當就是我的祖父了。他面容枯槁,身材消瘦,頭發已經掉光了,坐著的是輪椅。雖說現在是他的七十歲生日,但他看著簡直像是九十多歲。他先看了看我,再看看徐盛星,然后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是那種好像喉嚨里黏著濃痰的咳法。然后,他說出了自己的第一句話,“沒事,繼續聊。”
周圍逐漸地恢復了歡聲笑語的氣氛,但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比起剛才多了些僵硬感。
老人笑呵呵地看向了我,“這就是我的孫子?”
“是我兒子。”徐盛星說,“不是你孫子。”
他指了指老人,對我說,“這是徐全安。”
“要叫祖父。”徐全安強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