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井上直人道別以后,我并未立即返回家里,而是先去了我第一次布置血祭儀式的地方,那條人跡罕至的小街。我當初在這里布置的收容血祭儀式殘余影響的符陣仍然在照常運行中,墻壁也好好地矗立著,附近也沒有出現過引人注目的事件。這誠然是好事,可僅僅如此是不足夠的。雖然我當初是受了禁忌知識的影響,但這終究是自己所留下的遺毒。以后必須想辦法轉移掉這里的殘余影響才行。
我也去看了埋藏“盒子”的雜木林。盒子是黑色的,木質的,刻畫了封印靈性波動的紋路,里面裝著我第二次血祭儀式時拿來承載殘余影響的黑布。看樣子這個封印是相當有效的。我將其轉移到了更加隱蔽的地方。
結束以后,時間已經到傍晚了。
我乘坐公交車,在距離家還有兩公里的站點下車,然后前往附近的公園。我在變裝的時候更換的衣服都放在這里,現在則是要把衣服拿回來。但在公園里走了沒多久,我忽然感覺有人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后。不是“走到”了我的身后,而是“忽然出現”。
這家公園在傍晚時段是相當冷清的,之前周圍也僅我一人而已。身后這個人的出現,簡直像是冷不丁地被空氣吐了出來一樣。
我緩慢地轉過身,看了過去。
這個人站在距離我七八米遠的樹蔭下,他穿著黑色的長風衣和獵裝,雙手戴著黑色的皮質手套。如今近距離看來,他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都顯得相當陳舊,甚至說是破舊也不為過。更重要的是,他還佩戴著那副黑色皮質的短喙鳥嘴面具。仿佛是從遍布瘟疫的中世紀油畫中走出來的一樣,渾身流淌著死亡的氣流。這里本來不過是隨處可見的傍晚的公園而已,但是他的出現,卻像是稀松平常的風景照被放入了鬼影。整個空間迅速被抽走了現實感,成為了不似現實的異次元。
他沒有說話。他上次也從未說過一句話,配合這面具,襯得他像是個怪物,令人忐忑不安。我還是首次如此近距離地站在其他人的視角目睹“無面人”。難不成我以往的敵人在看待我的時候,也是如此的心態嗎?
這的確令人害怕。我想。
“我是否應該稱呼你為‘無面人’?”我問。
他好像打定主意不說話了,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只是來看看我的。
下一秒,他宛如炮彈般,向我突進了過來。
被他踩踏的地面陡然凹陷碎裂。這個速度,這個力量,他一上來就啟動了“化零為整”模式。他緊緊地握住右拳,并且充滿殺意地向我打來,哪怕是鋼板也肯定會像是紙片般被他擊穿。如果我不全力以赴,肯定連一招也撐不下去。因此緊接著,我也啟動了“化零為整”,同樣用拳頭攻擊過去。
兩個拳頭撞擊在一起,空氣產生了無比劇烈的反應,就好像強力的炸彈被原地引爆一樣。沖擊波向著四面八方掃蕩,地面上的落葉和塵埃頓時被一掃而空,形成一片纖塵不染的領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似乎連周圍的樹木也在狂風的拉扯下短暫地傾斜了下。而幾乎是同時,我們足底下的地面同時出現了巨大的凹陷和碎裂。這是由于我們為了避免彼此的力量傷害到自己,而以“化零為整”的妙用將能量悉數導入了地面。看來他對于“化零為整”不止是會用而已,而且還很熟練,就像是從鏡面中走出來的另一個我。
這只是一個開始。
下一瞬間,他的雙拳猶如狂風暴雨一般連續攻來,每一擊的威力都不下于第一擊。我毫不遲疑,以同樣的招數反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