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聽。”我說。
他笑著點頭,又拿起口琴吹了一會兒,然后放下來,說:“也在練習修復身體的法術,上次跟你說過的。但我好像沒這方面的天賦,現在也只能治治牙痛什么的。”
他和徐盛星一樣,靈能特長更加偏向于暴力性,而非修復。這與他討厭暴力的性格也有關系。喜歡暴力的靈能者往往更容易有著暴力方面的特長,而討厭暴力的人有時也會如此。這種現象,與胡麻的火焰也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胡麻越是恐懼火焰,越是能夠輸出媲美特級靈能的火焰;徐吉越是討厭暴力,越是說明他的頭腦中具備對于暴力的想象力。
“不用在這種事情上鉆牛角尖。我沒問題的。”我說。
“但我放心不下啊。”他說著,又看了看我戴在右手上的火焰手套,“咦,這個手套是?”
“他送我的。”
“這樣啊。”他恍然。
“你是聽說了祖父死了,所以才向學校請了假?”我問。
“是的。不過一開始我也不知道祖父具體是什么人,因為老爸從來沒跟我講過。上午我去公安局找了找,老爸沒在那里,反而有個長著犬耳朵的警察認出了我,然后跟我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說,“沒想到祖父居然干了那么多壞事,甚至殺了曾祖父。也沒想到是老爸殺了祖父……”
他看著墓碑,一時間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當中。我沒有接話。片刻后,他又皺眉,似乎想起一事,小聲地說:“但我聽那個犬耳朵警察說話,事情好像有點蹊蹺。祖父的死因不是燒傷,而是槍傷。其實是有人從身后用手槍射穿了他的頭顱。”
或許是因為他在臨死前說了什么討嫌的話,有人看不過眼,就用手槍從他身后把他當場打死了吧。
我本來想要這么說,但如果真的說了,并且傳到了徐盛星的耳朵里,他八成又要懷疑我是無面人了。因為只有在那天晚上,搶在他動手以前,射殺了徐全安的無面人,才會知道那么多事情。
我這么做,自然是有動機的。
毫無力量的語言,有時也會成為詛咒。如果徐盛星真的如徐全安所愿地殺死了他,那么就會在我們之間埋下不好的種子。這聽上去很迷信,祖父殺了曾祖父,父親殺了祖父,兒子就一定會在以后殺死父親嗎?當然沒有這種道理。但是如果他照做了,并且記住了,那么以后當我們發生矛盾,甚至是當他知道我就是無面人的時候,他就會聯想到這件事情。
人一旦失敗,就會容易變得脆弱,容易變得相信宿命。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徐全安很可能就是相信了宿命,并且以預言家的口吻安排了徐盛星今后的宿命。但很遺憾,我對此全然不感興趣。既然他那么喜歡陶醉于家族中人代代弒父的悲劇性,陶醉于這種子虛烏有的宿命感,那我也不介意“不解風情”一回。
與其陪著他完成這種毫無品味的行為藝術,不如直接打得粉碎,換個好心情。而徐盛星固然沒能滿足親手殺死父親的愿望,卻也不至于因此而一蹶不振。
就如同之前所說,給他時間,或者推他一把,他就又是以往的徐盛星了。
“對了,家里那只甲魚是你買的嗎?”我問徐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