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我還在擔心,自己幫助青年出頭,會不會被凋零信徒注意到。這下倒好,真的被注意到了。
但是,作為交換,我也找到了凋零信徒。
來者之身份,無需多言,正是已經加入凋零信徒行列的巖流道場之主——劍客。
我之所以能夠得以一眼認出他,倒不是因為他沒有遮蓋自己面孔。其實時隔多年,我早已忘記他的臉和名字了,只記得他曾經是如何出招的而已。我認出他的關鍵,在于他手里握著的刀。
根據無人機交給我的情報,這把刀,名為“虎徹”,如今為劍客所擁有。這虎徹,既是一件靈能物品,也是一把妖刀,據說握著它的人,如果不是一流的武人,那么它就會把持有者全身的精血一吸而盡;但與如此駭人的風險相對應,它的性能也是不俗,雖然平時威力不顯,但只要以人為獵物加以揮動,就會爆發出驚人的鋒利性。被砍的人,無論是穿著動力裝甲,還是具有堅固的靈能護盾,都會被其像是裁紙一樣一刀兩斷,又或者,就像是敵人的身體自動把刀吸了進去一樣。
劍客的目標,一定就是我。但是,問題在于,他是來找魔眼的,還是來找無面人的?
雖說兩者都是我,可如果是前者,那么他就只是來處理私人恩怨的;而如果是后者,那么附近肯定還有其他凋零信徒埋伏。
“好久不見,魔眼。”他完全沒被我的易容面孔所迷惑,態度篤定,語氣冷酷,姿態殺意盎然,聲音十分清晰地穿透狂風,直達我所在的地方,“就如預言所示,你出現在了這里。”
有些乘客似乎意識到了不對勁,將注意力投到劍客與我的身上。
我明知故問道:“預言?”
“自你從武術界銷聲匿跡以來,便再也沒有活動過,我想找你,也無從找起。但在加入地心教會以后,我便認識了會占卜的人,然后從他那里得到了線索,知道你會出現在這部列車上,還會幫助這個不幸的青年。”他所在的斷裂車廂距離我越來越遠,但他的目光卻好像根本不受影響,似乎在打量著我的面孔,“原來如此,你是這個長相嗎?我已經記住了。然后,我再也不會把你放跑了。”
“巖流,免許皆傳……”這一次,他站在斷裂車廂的頂部,拿出端正的架勢,非常嚴肅地報出了自己的流派名、位階、姓名,接著停頓兩秒,似乎在沉默中醞釀出了某種靜謐而又灼熱的極意,而他自己的身體,也隨著與這邊逐漸拉開距離的斷裂車廂,為遠處的黑暗夜色所逐漸隱沒,直至消失。
下一瞬間,一聲炸喝,從那宛如帷幕般的黑暗中,滾滾傳來,“——參上!”
一道奔雷般的銀色劍光劈開黑暗,與握著這道光的劍客一起,向我所在的地方奔襲而至。
我并沒有在列車上與這個特級靈能者戰斗的打算,所以,就在他襲來的同時,我毫不猶豫,一把抓住了身邊還在茫然中的青年,縱身越出車外。
這時,列車正好經過一座大橋。橋下不是河,而是深達三十米以上的谷底。這種程度的深度,我自然不至于摔傷、甚至摔死,所以非常穩定地落了地。然后把青年扔到遠處,轉頭看向了緊隨其后落地的劍客。
從他剛才的發言中,可以聽出來,他并不知道我另一個無面人的身份。大約是心急于報仇雪恨,所以一遇到會占卜的人,就立刻請求占卜;然后一拿到占卜,就立刻開始準備了吧。他甚至未必知道我是從河貍市過來的,因為那部列車在遠離河貍市以后,中途也停靠過幾次其他城鎮,發車也不是從河貍市發的。以他的性情和履歷,或許連那部列車的所有沿途停靠點這種程度的情報都不知道要去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