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提醒,韋團兒也醒悟過來,轉對永安王笑一笑:“稍后參禮,妾洗耳恭賞大王華曲。”
李潼拘謹點頭,不敢再多說什么,與二兄并送兩人離開。見那衣裳背影消失于廊道轉角,旁側李守禮卻探過頭來,望著李潼手中溫香不散的香囊,笑語道:“這位韋娘子,真是厚意殊待。我與阿兄未必不是玉立,往來幾番,不見加眼啊!”
你可心真大!
李潼白他一眼,又看一眼仍是憂悵滿臉的長兄李光順,輕嘆一聲:“真是僥幸。”
李光順心有戚戚點點頭,又不乏慚愧道:“人事如此險惡,為兄全無定計,非是三郎勇持,幾要失守失態啊。”
三人退回房中,宦者也將茶飲送來,再次叩請侍應不周、叨擾頻生的罪過。
李潼心中雖然常有險策暗揣,但有一點自持那就是很少遷怒無辜,頂了天一點腹誹吐槽,重點還是落在自嘲,也只是緩解心情的抑郁。
他此前借房中侍立宦者指罵武三思,致歉過后又打聽了一下對方名字,暗記在心里,準備稍后請托薛懷義稍作關照。
這些卑微之眾本就身世可憐,稍受一點波及可能就是生死災禍。這也稱不上什么婦人之仁或是邀買人心,而是自己本就長期身處在波詭云譎、戾氣橫生的氛圍中,對生命抱以謹慎,人不害我、我不害人。
否則他真怕自己某一天,也將徹底淪為全無溫情的權力動物,活著是為了更好的品味人生滋味,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卑微之善念,贈予卑微之人眾。途窮生戾氣,從容長良心。至于更大的善念,他自己還等人搭救呢。
三人歸舍未久,一杯茶都還沒有喝完,此前離開的薛懷義已經再次返回來。
行入房間中,薛懷義看著并立起身的三王,臉色不甚好看,他抬手指著李潼皺眉道:“我知王是少年穩妥,才引你兄弟參禮,怎么離開片刻,就生出這種亂事?”
有了韋團兒泄密托底,李潼心里也知自己兄弟能否參禮,并不只系薛懷義一念,聽到薛懷義的斥責,他便微笑說道:“薛師既稱相知,應知錯不在于守義。人唾于我,隱忍自干,雖然涵養不缺,但也絕不施予武三思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