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潼連連點頭,他今日親觀大曲,越看那蓮生獻經越覺得別扭。
他創制《萬象》大曲,是打算由宴樂向禮樂轉化,最后的舞曲收尾卻被薛懷義搞成這個樣子,不如干脆剔除出去。恰好薛懷義也想要更加獨立的存在感,那真是雙方各取所需。飛天舞蹈之類,都可一并送給薛懷義,雖然驚艷,但卻太花哨,肯定是不適合用在禮樂。
歸程一路,彼此聊得盡興,約定大酺結束之后,再回內教坊繼續擴編新曲。薛懷義也不愿意附于尾后,再有那些負責編撰《大云經義疏》的僧眾們也希望能有更加獨立莊重的場合獻經,依此再擴新曲自然皆大歡喜。
初九、初十兩天禮日,李潼照常參加,算是狠刷了一波存在感。特別初十禮畢這一日,又有許多臺省重臣參禮,對于朝堂那些紫服大佬,他也算是勉強認個臉熟。
初十禮畢退殿之際,李潼搶步出班,側立御道階下,向大臣格輔元作莊重謝禮。格輔元首倡建造慈烏臺,可以說是他們一家人轉機的一個開始,李潼對此也是銘感于懷。
隨從參禮這幾日,雖然都沒能與武則天有什么直接的交談接觸,但李潼也一直在揣摩心意。
死了的李賢和他的三個遺孤,政治上威脅都不大,基于此武則天也并不介意這個亡子身后聲譽有所好轉。格輔元倡建慈烏臺,這是實實在在的挽回聲譽,如果李潼全無表達,那就實在太不近人情了。
如今的格輔元,已經不再擔任肅政大夫,只保留有一個左散騎常侍的散階。見到少王持禮甚恭,眾目睽睽下他也不好回避,上前側讓回禮,又對少王說道:“大王才藝高雅,不辱先聲,愿謹持勿失,無負恩寵。”
“長者德言,不敢背忘。”
李潼再作施禮,才退出階外,等到格輔元行遠之后,又在中官導引下離開此地。
永安王禮謝格輔元一幕,也被前后許多人看在眼里。
且不說旁人感受與反應如何,春官尚書武三思臉色更陰郁幾分,他行到武承嗣身邊,望著少王離去背影沉聲道:“少王狡黠,好弄奇異取寵人情,參禮幾日,譽望不弱,還是應該盡早除去!”
武承嗣聞言后冷哼一聲,不滿的望著武三思:“大勢趨向,豈區區少王能阻?前日丘某甲裝登殿,陛下已經大為不悅,李昭德參你失職,還是被我阻下。你身在此位,用心所在只重禁中幾個閑流?”
“我、我只是一時失算……”
“一時失算?哼,今時局勢、寸行寸進,神皇陛下都要步履謹慎,家門上下戰戰兢兢,能容你幾次失算?”
武承嗣講到這里,不滿之色已經更加溢于言表,他今時今日的謹慎,也是被現實摔打出來。早在垂拱元年便登相位,但因臺臣掣肘加上自己也沒能進入狀態,不久之后便被罷免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