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一家人對這新的起居環境都很滿意,沒有了禁中那股無形壓力帶來的拘謹,就連日常言行聲笑都變得更加輕松爽快。
這也讓李潼更確定他選擇跟隨家人一同離開大內是對的,禁衛謀亂顯示出這段敏感時期內、禁中也非絕對的安全,如今一家人雖然仍是前途未卜,但起碼能享當下的團圓喜樂。
“三兄,三兄!二兄說這是他的家院,要我凡事聽從他,不然就不準我留居!”
見到兄長行來,李幼娘靈活的從秋千躍下,小手塞入李潼手心里,不忘轉頭橫了一眼站在一旁笑嘻嘻的二兄,才又揚起那粉嘟嘟小臉告狀訴苦。
李潼抬手拍拍小娘子薄發輕挽的環髻,笑語道:“不必懼他,三兄也有家宅,就在此間向南。他若欺你,越墻就到我家。”
李幼娘聽到這話,眸光閃閃發亮,吐著舌頭向齜牙咧嘴的李守禮做鬼臉,卻又被娘娘呵斥不得失禮無狀,自覺受了委屈,低下頭拽著李潼衣角不斷暗示要換個家院。
李潼好不容易擺脫小妹糾纏,又聽說薛懷義還在客舍高臥不起,索性出門往街對面王府行去。
坊野之間,自有人聲嘈鬧,遠不像禁中肅穆拘謹。李潼行出雍王邸,便見遠處坊中街正有民眾三五成群站在那里,正向這里指點張望。
“大王,可要驅逐那些坊戶閑人?”
擔任王府兵曹的桓彥范闊步行來,身穿一件青色修身圓領袍,蹀躞革帶緊勒腰腹,膀大腰圓,很是英武。
“新入坊居,鄉戶難免好奇,無需擾民。”
李潼擺擺手,示意不必計較,看看這一位未來的神龍五王在自己身側俯首聽命,心內頗生幾分自得,他一邊邁步行往對面的王府,一邊對垂首跟在身后的桓彥范笑道:“先誼舊在,不與參軍拘禮。坊事新立,飲食起居可還遂意?”
少王禮下垂問,桓彥范頗為激動,連忙說道:“遂意,遂意。”
李潼聞言后便笑笑,只覺得什么樣的大人物,也都難免青澀。只是桓彥范這個青澀期要長一些,年近四十,仍只軍府卑職,絲毫看不出未來會有封王拜相的風光潛力。
他心里是有著不少施恩拉攏計劃,不過眼下相處日短,也沒必要起手便統統招呼上去,行入王府前又對桓彥范笑語道:“太妃閑居高堂,常念舊人少見,家人若有余暇,不妨閑來走問。久在禁中,人情事務或有不及,參軍走告,不必拘于職內。”
桓彥范又是連連點頭,臉上也是喜色隱現。
行入直堂,雍王府司馬王仁皎連忙上前走告言是長史王賀旺因要朝日入參,后半夜便已經叫開坊門先行離開,無暇拜別。
武則天老當益壯,精力旺盛,每日都有常朝。李潼兄弟并無任職,倒是無需上朝,但也需要望朔朝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