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刑司吏員上前小心翼翼說道:“回稟侍郎,河東王短時轉遷,再歸鸞臺領敕,部員們所論正是此事。”
“這位少王,呵,也真是好運氣啊!”
周興聽到這話后,先是愣了一愣,片刻后便自嘲似的苦笑起來。尤其想到此前不久,丘神勣還催逼他構陷少王,可是眼下原本威風凜凜的丘大將軍已經是死無全尸,但少王卻否極泰來,變得風光起來。人生際遇,也實在是玄奇難卜。
“是了,不知少王與丘某之死究竟牽連幾深?”
周興心里念頭偶生,此前由于丘神勣施壓的緣故,他對少王一家倒也保持了不小的關注。
此前對丘神勣說唐家余脈、一一剪除,倒也并非純是拖延,前日將恒山王之子李厥送入南市處決之后,他就在考慮有沒有可能將嗣雍王一家也卷入進來。畢竟就算沒有丘神勣的緣故,這也是他的本職工作之一,可是朝會上發生的逆轉打亂了他這一思路。
“少王獻瑞經、求自保,得取神皇歡心,短時之內或是不能撼動。但武氏諸子必不樂見少王此時的風光,如果能夠案指少王,或能借武氏之力留在神都。”
想到這里,周興心情變得燥熱起來,他倒是記得少王與弓氏罪案似乎有什么牽連,不過一時間倒是想不起具體細節,于是便又拍案喝道:“刑卷怎么還沒有送來?”
他話音剛落,便有一名年在三十多歲的刑司主事緩步行入,并對周興拱手笑道:“侍郎、啊不,御史真是勤懇,解事之日,仍然操心案牘,實在是我輩楷模。但閣下也久在刑司,應該體恤卑職等為難之處,卷宗隱秘,事關重大,實在不可濫示事外之徒……”
“胡元禮,憑你也配來面辱刁難我?你信或不信,即便我不在刑司,要案殺你等區區下吏,不過轉念之內?”
看到對方那幸災樂禍的嘴臉,周興神情頓時不悅,拍案而起,怒視對方。
主事胡元禮聽到這話后只是撇撇嘴,卻沒有多少畏懼之色:“卑職雖是不才,幸在坦蕩無垢。秋官諸事,不屬憲臺,閣下若再繼續咆哮此中,恐是要失迎送的體面!”
“好,好得很!我雖然短解案事,但歸來之期不遠,待到復直此案,便以此獠立威!”
周興氣得臉色漲紅,頓足喝罵兩句:“滾出去!郎官交割了事,不是卑鄙下吏能見!”
胡元禮聞言后嘿笑退出,只是站在門口又指著幾個吏員訓斥道:“你等走卒,侍在廊下,眼耳都要精明一些。署中筆墨器用若有遺失,唯爾曹是問!”
周興聽到這話后更是大怒,但心內也是警覺暗生,自知人緣實在不算好,一旦久離機樞,必會被人離間疏遠,還是要想辦法,盡快重回神皇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