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薛懷義因為這一點而對李潼心存不滿或怨忿,李潼也只能在心里告憾一聲,并盡自己所能的栽培一下其人托付給自己的侄子馮昌嗣。
畢竟薛懷義所處的那個位置本身就敏感且危險,本身又不是慣于陶光隱晦、預謀后路的性格。甚至于就算他肯鋪設后路,武則天也未必肯給他。
就像武周后期的張氏兄弟,吹著耳邊風請求將李顯接回,但當武則天逼殺李顯嫡子李重潤時,他們這一退路也就徹底斷了。
隔日便是中秋大朝禮,李潼翹了好幾天的班,這一天總不好缺席,于是也起了一個大早前去參加朝禮。
臨節之際,本來應該是一團和氣,可是這一天的朝禮,又接連發生幾樁大事。
其中最令人驚詫的一樁,便是此前外派河西押引庶人韋待價的監察御史周興于太州境內被人刺殺身亡,兇徒于驛道襲殺周興,割首而去,自此便杳無蹤跡。
當這一消息公布時,可謂舉朝大嘩,人人震驚不已。
且不說周興其人此前身份、行跡如何,但今次是作為御史外派,身負皇命,居然被人截殺于途。無論兇徒行兇的原因是什么,這毫無疑問都是在挑戰朝廷的權威。
神皇武則天對此也是震怒,于朝堂之上親口宣詔,著令金吾衛將軍武懿宗領銜,會同司刑寺、肅政臺并文昌秋官諸有司即刻出都,徹查兇徒襲殺御史一案,同時下令河源軍經略大使婁師德親自押解罪徒韋待價等人歸洛。
李潼在得知這個消息后,心情自然也是頗為激動,并隱隱為田大生等人擔心。他倒不敢篤定是否田大生等人出手截殺的周興,畢竟周興這個家伙實在不討喜,仇家遍地,今次外放,前往截殺的絕不止田大生等一行。
如果是田大生等人得手還好,知道周興死了,或潛回神都,或就地隱藏。怕就怕周興死在別人手里,田大生等人卻還不知,仍然在沿途追蹤。
看他奶奶如此憤怒、要一查到底的架勢,如果田大生等人暴露了意圖行蹤,可就危險了。
除此之外,便是春官尚書范履冰遞補拜相,西京留守格輔元則被革除相職,專守長安,原鸞臺侍郎韋方質則轉任司禮卿,不再入直政事堂。
這一次宰相班子的調整,可謂意義重大,因為直接造成了一個鸞臺無相的真空。中樞三省,唯鳳閣內史與鸞臺納言這兩高官官才是真宰相,其中鳳閣掌詔命,鸞臺掌封駁,彼此之間相互制約。
至于其他同平章政事者,都是權宜宰相,事權方面遠不如這兩高官官那么重要。
這里還要說一下,原鸞臺納言邢文偉在上一次的朝會上,便已經轉任成均祭酒即就是國子監長官。韋方質這一次再遭左遷,鸞臺在政事堂便徹底沒有了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