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頭微皺,舉步上前,行至廊下才終于有人注意到他的到來,轉身施禮,堂內爭執聲也停了下來。待到人群分開,李潼才看到與人爭吵的竟是素來端莊儒雅、氣度不凡的麟臺丞王紹宗。
這會兒王紹宗卻沒了什么風度,臉上滿是怒色,更有幾分激動的潮紅。
李潼見狀,也不理會其他人,舉步入堂來到王紹宗面前,微笑道:“何等人事,竟能擾亂王丞風儀?”
見河東王行入進來,王紹宗臉色才稍見和緩,行至少王面前,卻仍有幾分氣結詞窮。
王紹宗還沒來得及開口解釋,肅政臺官員們當中卻行出一個身材高瘦、穿著深綠官袍的中年人,他走到李潼面前,站在了王紹宗的左邊并拱手道:“卑職新入憲臺,察院監察來子珣,拜見大王。”
聽到其人自陳名號,李潼倒是一愣。他剛才還在念叨不知身在何處的來俊臣,卻沒想到轉頭就見到一個來俊臣的本家。
不過這個來子珣跟來俊臣也就是同姓而已,本身沒啥關系,但并不意味這家伙就是一個弱茬,其人得意時,甚至較之來俊臣還風光幾分。
武周革命時,有數名朝臣因圣眷恩寵而賜姓為武,其中就包括這個來子珣。
拋開這些歷史所知,李潼對這個來子珣也有耳聞,其人長安人士,所以能入東都擔任監察御史,就是多奏隱事,攻訐西京留守多人,此前西京留守格輔元所以被罷相,就與此人關系匪淺。
雖然外界風傳格輔元拜相與自己一家關聯不淺,但李潼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他奶奶的權術調整而已,因此對于格輔元罷相也就沒有多放在心上。
心中略作思忖,李潼只是看了來子珣一眼,轉又望向王紹宗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稟告大王,事由也是簡單。憲臺近日喧噪,訪者幾無立足,直事者更是不勝其擾,想必大王途過也有所見。廨舍實在不足,為匡肅朝綱計,急需再覓閑舍擴用。麟臺此庭長作空置,所以……”
又是那個來子珣搶先發聲說話,未待其人說完,李潼已經聽出來意,視線一轉再回望其人,冷聲道:“我問你了?”
來子珣面色一滯,之后神態便激動起來,張嘴喝道:“卑職以禮敬告,大王怎可……”
李潼身軀后閃,轉眼示意楊思勖:“教教他,什么是禮拜!”
楊思勖聞言上前,抬腿踹在來子珣膝窩,來子珣猝不及防,跪伏在地,兩手撐地還待要掙扎起身,卻被楊思勖上前一把抓住后脖領,額頭都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并冷笑道:“舉手作拜,黔首不垂,這是哪里的拜禮?”
來子珣掙扎著說不出話,其他憲臺官員們眼見如此,臉色也是驀地一變,便有人暗退想要外出求援,李潼則頓足喝道:“凡登門狂吠之類,一個不準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