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通善坊,武攸宜先入園邸,然后才讓人將坊中逗留的各家人員傳喚過來。那些人腿腳倒是不慢,畢竟整個上午都在思忖權衡,這會兒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準備。
李潼這個暫時的狗頭軍師坐在廳中,看到西京各家派來的人員,心里不免一樂,清一色的毛頭小伙子,這分明是不想讓武攸宜將自家重要人員給控制起來。
各家打算如何,武攸宜自然也能想明白,臉色已經變得鐵青,拍案怒吼道:“孤傳問幾家,是謀論要事,都遣幼稚敷衍,以此輕我?你們親長何在?”
見武攸宜如此憤怒,入廳的那些勛貴子弟們也都不免有些驚慌,其中一人硬著頭皮上前道:“家中親長各有所事,未入坊中戲弄,大王臨時召見,唯晚輩在此……”
“拉下去,在庭杖打!他親徒一刻不至,一刻不準停!”
武攸宜這會兒心情又哪會跟人講道理,更不要說這么明顯的借口,自然拍案怒吼。
“在下無罪,大王怎可濫刑……”
“有罪無罪,刑問才知!”
武攸宜又是一臉陰鷙冷笑,視線轉向余者,戾色不免更甚。
一名竇家子上前抱拳道:“家長心念前約,在家調度,無暇分身,所以才讓晚輩入前聽教。”
聽到這話,武攸宜面色稍好,語調也有所緩和:“你家秀才林立,家事不仰一人,竇七有事纏身,再遣別個入前,速去傳告。”
說話間,他又轉望向其他人,繼續冷笑道:“西京有奸人,不愿見興祝成事,操弄許多陰謀,才有昨夜之亂。竇家國爵戚枝,門徒又與我約要捐貨助成戲弄,行跡誠懇,我自不疑他家。至于爾等,速傳家中能言事者入前來論究竟何者藏奸!”
待到將這些勛貴子弟們斥退,武攸宜才又望著少王說道:“河東王所計未必不是機敏,但你終究乏勢傍身,兼望太多人情,不能直入要害。西京這些舊戶,哪一個不經風雨?早做慣了避重就輕的謀計,對待他們,就要直取,不可曲求!”
你就是看到家財損失慘重,急于撈回損失而已。
心里雖然這么想,但李潼還是點頭說道:“伴行留守,實在讓我受益良多。”
“奸徒來去從容,且能早伏城中,可見必然不是外者,于西京必有強宗接應。這些人家各自相疑,不能推誠,就要借他們自怯一點,先捐貨補我,再細辨奸邪。”
武攸宜講到這里又恨恨道:“將我家財浪擲在外,揮灑市井,我就要讓那些奸惡加倍補回!”
這一次西京各家派人就拖沓許多,畢竟武攸宜不只說了要讓他們派人,還近乎明言的勒令他們捐輸物貨以洗刷嫌疑。至于被武攸宜當作榜樣拿來說事的竇家,則就幾乎被人暗里埋怨死。可見只要與財貨相關,這家伙腦子還是比較好使的。
等待各家人員聚集的同時,武攸宜又召見了西京兩縣衙官,自然免不了劈頭蓋臉一頓訓,特別是事發所在的萬年縣,人人不能幸免,幾個令史出身的縣官,更是直接被拖出庭外抽打懲罰。
各家陸續來人,見到被抽打得鮮血淋漓的縣官們,不免各自心驚,入廳之后便默坐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