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么自怯裹足,說到底無非是此前少王前景晦暗、不愿意走的太近罷了。
關隴這些勛貴人家看人下注也不是一時,否則也混不到顯赫國爵。
從少王入京開始,從游的勛貴子弟雖然不少,但要么是如獨孤家這種確定要加深關系的人家,要么就是一些家道中落的落魄子弟。
權氏在關隴勛貴當中雖然不是拔尖,但家長權懷恩四十出頭的年紀擔任京縣縣令,未來再努力一把、很有可能入朝擔任南省六部九寺的官長,乃至于拜相都不是沒有機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沒必要來燒冷灶。
可是如今狀況又有不同,少王直任司禮少卿,重新翻紅,圣眷仍在,當然也就值得勤作走動了。
李潼在堂上與這個權楚璋閑聊幾句,年輕人畢竟城府不深,幾句話之后已經流露出要循少王的門路,希望能得到蔭授的官職。
他奶奶武則天為了代唐革命,對于關隴勛貴們也是既打且拉,單單李潼所見,就有好幾次大規模的加蔭,蔭授名額因此泛濫。
可是正經的官職又只有那么多,就連武則天自己要任用親信,都不得不加設員外、檢校之類常例之外的官職,所以也真沒多少職位分給這些勛貴子弟們。
所以許多勛貴門戶的子弟雖然得蔭,但往往三十好幾都只能無所事事的在家待選,又不愿加入親勛翊府去勤懇宿衛,遲遲不能解褐任官也是尋常。
比如李潼的門生史思貞,身為國公嫡子,少王出閣開府時,同樣召之即來,也是分享了少王舊年在神都的勢頭,這才能到關中來擔任縣尉。
眼前這個權楚璋,正是年輕氣盛,本身相貌堂堂、談吐也強作莊雅,明顯是對前程有著不小的渴求與規劃。
雖然不如劉幽求舊年一入王邸便陳策平隴那么夸張,但言談之間多涉世務,努力想表達自己的觀點,可見絕不是為了陪伴少王打馬球玩耍。
李潼從不怕人有求于他,閑談幾句后便笑語道:“我服禮經年,府員多散,門下正少用,權郎君如果沒有另謀良處的打算,不妨暫在府下待時而動。”
權楚璋聽到這話,神情略作一滯,而后又連忙笑語道:“大王譽滿兩京,一聲號令,應從云集,難道府下也有乏力可用的困頓?前者員佐雖荒,但既然大王已經重新入事,何不再召回?畢竟用新不如使舊啊!”
李潼聞言后同樣愣了一愣,這小混蛋是看不起自己佐員的職位啊!
“前用諸人姚元崇、韋安石并萬年縣尉徐元固之類,已經各得良選,身領國任,不好再以府事擾之。”
李潼已經挺久沒有當面招攬、受人冷落的體驗,隨口點出幾個人名撐撐場面,當然這其中只有韋安石真正擔任過他的府員,其他幾個只是曾經舉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