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拋開人品節操不談,郭元振這個人也算是優點不少,有勇有謀,又能臨危不亂、隨機應變。
單純才器而言,李潼如今麾下諸員少有能及,劉幽求都差了許多,歷練仍淺,說話做事遠不如郭元振這么有章法。出賣故人說的理所當然,馬屁拍得都別具一格,甚至李潼都生大開眼界之感。
宦居遠鄉、人物俱無,還能橫行無忌,不受鄉情的壓制,足見其人才能絕不只限于謀財那么簡單。像武攸宜這家伙也有諸多聚斂的手段,但當遇到真正的挑戰時,只能灰溜溜的離開。
雖然這一份關系眼下看來還是有許多不靠譜,但也畢竟才剛剛開始,彼此都是聰明人,各取所需,維持下去之后肯定會持續升溫。
至于郭元振,眼見少王初步接納了他,心中自然也頗感振奮。不獨眼下小命是保住了,未來也能有得折騰。他本就不是能夠恪守規矩的循吏之才,又見少王智深謀大,對于這一份事業也是充滿了熱情。
關系的維持是一個細水長流的功夫,短時間內操之過切,反而過猶不及。
結束了這番談話之后,李潼便引著郭元振來到史思貞養病的房間,示意他入前告罪道歉。
郭元振這會兒倒是聽教,沒有了此前那種倨傲的態度,入前屈膝半跪抱拳道:“史縣尉,這一次郭某孟浪,冒犯了你,且害公事。君但有積忿,郭某身領,并一定會作后補之計,盼君能作釋懷。日后二者并是府中,勿為私怨而誤王教。”
史思貞對郭元振自然沒有什么好感,這家伙不只在行動上、在言語上也對他進行人身攻擊,聽到這話后則露出驚訝神情,先不搭理郭元振,抬眼望向大王發問道:“大王要將這、這……收入府中?”
李潼聞言后便點點頭,并抬手笑道:“他蠢新入府,卻先觸怒老人,你也不必以此為意,先解舊怨,再敘門儀。我就在這里看著,不是一句空話。”
言雖如此,但史思貞又怎么能不在意。他知大王許多潛謀,自然也知廣引群力才能成事,并不敢在大王用人方面置喙阻撓,當然也不會給郭元振什么好臉色,只是悶聲道:“你得罪了我,只是小事,日后恭承王教,若仍故態恣意、壞了大王之計,自有白刃加身之禍。”
“一定謹記史君良言勸誡。”
郭元振又垂首說道。
“你宦居嶺南,日后或有事務要北行關中,動靜行止都要先向史縣尉作報備、商討。如果史縣尉報你行差踏錯,我也絕對不會輕縱,明白沒有?”
生人秉性不同,隨著事業壯大,李潼麾下聚眾當然也會越來越多,這些人有什么摩擦私怨,也難一一過問。天南海北湊到一起來,自然是為的能夠輔佐大王勇登大位,只要不干擾這個大目標,別的也就由他們自己處理。
當然李潼也不會完全無故老人的感受,給史思貞一個名義上節制郭元振的權力,盼能將怨氣稍作化解。真要看這家伙就是不順眼,你給他穿小鞋,我來收拾他。
郭元振自不是什么不識趣的人,不會初入府便跟老人瞪眼搞什么位次爭斗,聞言后再向史思貞抱拳道:“那日后就要仰仗史縣尉關照斧正,并受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