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話上官婉兒是不敢說出來,圣皇陛下是打算等待坐觀事態進一步的發展,以更加看清楚朝中的人心情勢,但有不能不作表態。
但無論是懲戒還是縱容,如果直接針對當事的二者,無疑都會失了置身事外的立場,那么就只能作用在一些干系不大的人事上。
老實說,武則天一開始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是的確很憤怒。
一則氣惱少王沒分寸,來俊臣為人歹毒囂張,在朝中結怨無數,人人心欲除之,這一點武則天自然明白。
但少王久別京畿,與來俊臣本就無冤無仇,如此暴行施加其人身上,這就不免讓武則天懷疑,少王跟朝中某些人有了她所不知的深刻聯系,想要借機除掉來俊臣,以迎合某些人的心意。
不過這一點懷疑,在太平公主轉訴少王言語的時候,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化解。這個孫子關鍵時刻還能知輕重,沒有真的下殺手。
這也從另一個方面反應出其人真是心內無私,畢竟來俊臣羅織攀誣之名遠播,無風都能起浪,少王得罪了他,肯定免不了被惦記。但還敢留下來俊臣一命,可見是不怕來俊臣的糾纏。
如今朝野之間,誰敢說不怕被來俊臣盯上?單單這一點,已經讓武則天對少王放心許多。
二則就是氣惱來俊臣這個混賬真是有眼無珠,什么人都敢招惹,甚至還敢攀引故雍王這一樁舊事。
要知道這件事,就連在武則天心里,都是一件不愿多提的隱秘。近年來在少王有意彌合之下,人情上也不再如往年那樣難堪。武則天無論是興建慈烏臺,還是下令將亡者回遷乾陵,既是在修補心中缺漏,也是在向世人彰示。
視問哪一個母親會對兒子恨到骨子里,對已經死去多年、完全不再有威脅的亡靈都不愿放過?來俊臣什么樣的曲隱都敢鉆營,將君王的體面放在哪里?
發生此事之后,神都城里也是人心繃緊,俱都心情不一的等待后一步事態發展。一直到了第二天早朝時,都是波瀾不驚。
朝會公布的主要內容還是有關安西征事,宰相婁師德負責將有關軍政諸事一一匯報。此事雖然在月前才正式公布,但準備的時間卻挺長久,特別是此前作為河源軍經略大使的婁師德,從韋待價兵敗之后,便一直在致力于收拾殘局,積蓄邊力,所以這一次的出兵,也絕不是倉促而行。
對于這一件事,朝臣們關注度也都極大。實在是近年來朝廷邊事一言難盡,居然除了薛懷義幾次奉命出征突厥之外,余者幾乎無一可夸。
所以這一次出征收復四鎮,朝野上下也都是憋著一股勁。在女皇所屬意的人選王孝杰之外,又極力推薦老將黑齒常之,希望能憑其舊年威名加助于事。
不知不覺,朝會已經將近尾聲,接下來一樁人事上的變動,則又引起了朝臣們的竊語議論,那就是有關歐陽通拜相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