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寶雨,見過皇孫并兩位大王。今日新入樂府,堂務雜亂……”
李潼話未講完,長高不少的皇孫李成器已經冷哼道:“是忙于堂務、還是不敢走拜?”
李成器如今年紀十四出頭,與舊年新到此世的李潼已經有些相仿,這會兒拉著臉抬頭冷視堂兄,神態間多有不滿:“直案的事長尚且如此禮慢,也就難怪這些樂奴望風觀勢!”
恒王李成義十歲出頭,站在兄長身側指著李潼說道:“五品下員,如此簡禮迎見大王?”
李潼聽到這話,心里那股忿氣不需多說,這幾個熊孩子是真嫌他老子過得太輕松,擺譜擺到自己面前來了。他索性連揖禮都收起,轉頭吩咐楊緒道:“皇孫等要操何戲,具員于此供奉。我還要作新曲,無暇留此。”
說完后,他便轉身離開,沒走幾步,后方傳來楚王李隆基的呼聲:“堂兄請留步,阿瞞與二兄久召樂奴不至,難免心燥,可不是厭惡堂兄!今日入坊,是要為下月賀典選樂,殿中侍樂所涉不全,堂兄你有長才,留在這里隨侍進策。”
李潼聞言后轉過頭來,看著小家伙兒較之幾年前已經漸漸長開,這會兒板著臉說話、強裝老成,一邊說著一邊靠近兩個兄長,又微微揚起下頜,態度是矜傲,望著李潼的眼神則是期待。也難為這么小的年紀,能有如此糾結的表達。
“樂府諸工,技趣俱佳,大王趣求,垂教即可。若仍不滿,再請走告卑職。”
李潼壓著火氣回答道,終究自家親戚,如果武家子弟敢這么拿捏自己,他早大耳光扇上去了。
說完這話后,他便拱手告辭,心情也被幾個熊孩子敗壞的差不多,返回直堂后,吩咐部頭康多寶召集幾部音聲排演新曲相關戲樂,便轉去南坊諸協律郎所在,討論曲辭相關。
可是他在這里坐了不足半個時辰,楊緒又一臉冷汗的匆匆行來,入堂后便一臉焦急道:“府使,不好了、大事不妙!河內大王入坊,與皇孫等……”
李潼抬頭瞪他一眼,楊緒才慌忙閉嘴。他合起手中文卷,對幾名協律郎說道:“今日且先到這里,諸位入館索引,明日將整理好的曲辭呈在案頭。”
幾名協律郎聞言后便各自起身應是,然后便施禮告退,一踏出廳堂,步履便加快起來,似乎是要將無意間聽到的消息與人分享。
“楊緒啊楊緒,你去勢之際是不是腦筋一并變殘?”
李潼將文卷收起,望著楊緒一臉的不悅。
“啊?卑職、卑職……”
楊緒聞言后又是一臉惶恐,李潼見他這樣子,也不再多說,只是沉聲道:“河內王知不知我在坊內?”
“不知、不知!郎主請放心,卑職沒有觀明事態,怎么敢將郎主隨便引入!”
楊緒又連忙說道,一副我并不蠢的討好神情。
對于這個機靈鬼,李潼也不知該說什么,有的人聰明但會藏拙,有的人幾分機靈都浮在事表。難怪楊沖一直沒把這個義子調入司宮臺,只是放養在外,真要知道自己笨,反而能讓人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