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兄初歸都,別情待敘,諸事待圖,何必跟這些下卒計較!”
見來俊臣瞪眼跟幾個守城小卒置氣,衛遂忠自覺丟臉,忙不迭上前拉扯來俊臣。
那兵長已經汗如雨下,伏地告罪,來俊臣又惡狠狠啐了幾口,并讓家人索問出其人名號,這才換乘了衛遂忠等人帶來的閑馬,一起行入城中。
“舊年在野,是衛兄引我登顯。如今失勢,又是衛兄降尊來迎,這份神情,銘記在心!”
看到自己黨徒們,來俊臣恢復了活力,雖然行裝仍然落魄難掩,但語調已經變得高亢起來:“往年在野一黔首,我能高立在朝堂!如今洗怨歸來,起復不久,人不棄我,我不棄人,你等俱繁華可期!”
衛遂忠等人聽到這話,只是笑著恭維幾句,但見來俊臣歸行如此落魄,還是有些奇怪道:“來兄本不是人間俗流,何以歸程如此簡寒?”
來俊臣聽到這話,臉色更顯悲憤,回首南望咒罵道:“外州官吏,多是敗類,作弄奸計,魚肉世人!今次歸都,我就要盡用才力,助圣皇陛下掃除陳弊,讓我大周人事清明!”
來俊臣被貶離都的時候雖然也倉皇落魄,但也沒有這么寒酸。流放一程因為有朝廷關照,還算從容。可是到了流放地之后,各種折磨便紛至沓來,地方上的官員、豪族,乃至于過境的使臣,無不以敲打他為樂。
短短一段時間里,隨身的財貨被勒索一空,奴仆們也哄然散盡,甚至就連兩名侍婢都被當地強人奪走。也得虧他本就是市井卑流的出身,否則種種打擊之下,怕就要窩屈至疾。
“舊事不必多說,衛兄你等籌劃一下,我要盡快面圣,領受新職!”
嘗過了權力的妙處,來俊臣如今也是癮君子一般急迫,撥馬湊近衛遂忠吩咐道。
衛遂忠聽到這話后面露難色,只說道:“來兄離京之后,都內新事頻生,不便途行細述,還是先入行舍。”
說話間,衛遂忠將來俊臣引入就近大同坊內一處旅舍里,有些歉然的說道:“此處雖不美,但卻幽靜少人見。”
來俊臣下馬負手打量一下客舍環境,皮笑肉不笑道:“看來我離都之后,你等維持也艱難。”
入舍之后,他才又說道:“說罷,我離開之后,都邑發生什么?”
衛遂忠垂著頭低聲道:“與來兄相關者,原設魏王、梁王等諸王邸耳目,事泄遭殺。幾王各自懷忿,來兄所以未得授新,也是與此相關。”
來俊臣聽到這話已經倒抽一口涼氣,額頭冷汗隱現,不再問何日能面圣,只是抓著衛遂忠手腕驚聲道:“我歸都之事,幾王知否?”
“我怎么敢外泄啊!但來兄若要求復,怕是艱難!”
來俊臣聽到這話也是一臉愁容,長吁短嘆好一會兒,情緒才漸漸有所回復:“得罪幾王,雖然可慮,但不是大患。幾人不過圣皇陛下手中提偶罷了,陛下赦我活我,不是他幾人私意能違。還是先說另一樁大事,我行途已經聽說皇嗣涉事,此番歸都,正要深挖當中罪惡,這是我復用的契機,也是武家幾王情疾所在,只要快快入事,他們也不會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