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三郎!快除下這身袍服,這不該是你的穿戴……”
道德坊邸中,李潼剛剛行入門內,嫡母房氏便瘋了一般的沖上來,抓著他身上衣袍便向下拉扯,臉上更是淚痕交錯。
“娘娘不要、不要這樣子!圣意難為啊……家門還有我、還有阿兄,娘娘不要逼迫三郎、害他違命……”
李守禮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沖上來,想要制止住房氏,卻被一把推開。
“我只要三郎、我只要……為什么偏要奪我孩兒?”
房氏大哭著死死抱住李潼,但如今兒郎已經長大,她的頭顱也只能抵在李潼的肩頭。
“娘娘勿悲,兒只是、只是……”
眼見房氏情緒如此激動,李潼一時間也不知該要如何安慰。他這個嫡母對他感情之深,他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便親眼見到,在那么艱苦的情況下,能以性命做威脅只為見上他一面。
相處年久,感情只深不淺,驟然被奪了母子的名份,一時間怎么能接受得了?
周遭家眾見房氏如此悲傷,一時間也都垂首抹淚,隨行的宮官則上前強作笑顏:“陛下恩典深厚,太妃該為兒輩感到高興,涕淚悲聲,只是傷殘人情。”
“恩典、恩典?我、我……是,多謝君恩浩大,妾、妾是喜極而泣……我兒、我的孩兒!”
房氏泣不成聲,李潼也抬臂抱住娘娘顫抖的身軀,附其耳畔低語道:“兒非愚性懵懂,家門所在,心中銘記,娘娘容我短時,必有歸家再拜之期!”
“好孩子、好……陛下惜你愛你,不可辜負皇恩!娘娘生年尤長,等著你、等著……”
房氏仰頭望著李潼那已經稚氣絕少的臉龐,一字一頓道,但仍傷感難免:“我的兒子,是麟種美質,是人道標尺……不怪、不怪世人艷羨,你安心出門去,家中有你兄長,縱然不得長歡,能保生機不困!”
李潼退后一步,伏地長跪,連作三叩,房氏見狀后又是掩面悲哭,身形疾向后退:“去、去!”
門內家人們簇擁房氏返回廳堂,李守禮抹了一把臉上鼻涕,上前抓住李潼臂膀:“三郎,讓阿兄送你一程罷!”
李潼低頭看一眼簇新的袍服上已經沾染了涕淚,盡管也明白這情景實在傷感,但還是忍不住反手掐住李守禮的肩膀給他重重來了兩拳!
臭小子,在明堂外招魂一樣的吆喝已經不跟你計較,現在還上癮了,說話這么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