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唐休璟遠在安西,卻將多員子孫派入神都,看來也是打算借由這一層國親的身份,要在神都細作經營。這也正符合李潼的設想,樂見其成。
對于自己這個婿子,唐修忠滿意的不得了,聽到這一親近邀請,頓時也是意動。他膝下唯有一個女兒,舊年宦游在外少有親近,如今當然也是希望能夠就近相處。
但眼下并不事關他一人,唐修忠并不急于回答,只是望向上席的兄長唐先擇。唐先擇年紀并不比唐修忠大多少,但卻久任戍將,相貌比實際年齡更顯蒼老,聞言后便叉手道:“大王禮請,雖然卻之不恭,但家人入洛,所居并非短時,隨人數量不少,不敢久作叨擾,近日已經在尋找宅業。”
李潼聞言后便笑著點點頭,并對府員說道:“親家入洛置業,這也是家中一樁要事,跟隨聽使,財用之類,府中直支。”
“大王新授重位,府事必多,這些人情事務,哪需再勞府佐。卑職行走入勞,一定妥善安頓好妹婿一家。”
坐在遠席的楊居仁聞言后便騰地一下站起身來,抱拳正色說道。
李潼看看這個急于表現的家伙也是一樂,如果不是今次其人跟隨唐修忠一行入邸,他都快忘了這個人,聞言后略作思忖,便點了點頭:“那也好,楊君本就府事舊員,也是親徒之屬,由你代勞,讓人放心。”
唐修忠聞言后眉頭一挑,他心里對這個妻兄早存不滿,此際卻擔心大王因為自己的面子而受其巧詐蠱惑,心里有幾分后悔答應讓其人同入王邸。
李潼微笑著對唐修忠點點頭,他這個丈人年紀雖然已經不小,但卻頗有幾分率直而少城府。楊居仁是個什么樣的貨色,他當然明白,但用人又不是要選什么道德標兵,有人愿意奔走操勞,那也不妨用一用。
“今日入賀,還有一禮。”
閑坐片刻,唐先擇一舉手,示意席中兒郎出門去,不久后便將一匹高頭大馬牽入堂前。那馬昂首龍姿、胛骨如翼,毛色淡黃泛白,馬唇一圈泛黑,嘶聲如鳴,望上去便覺神駒異常,一俟出現在前堂外,頓時便吸引了堂中眾人的視線。
“這、這是特勒驃!”
出身禁軍的桓彥范見多名馬,粗一打量后已經忍不住離席而起,箭步行入,只是方一靠近,那馬便人立而起,嘶鳴示威,看得堂上眾人又是一陣笑聲。
“典軍好眼力,此馬正是大宛良驥特勒驃,并不同于神都市間徒得于形,乃是采吐谷渾龍馬古法精配。”
唐先擇也起身,不乏自豪的舉手向西拱手,又回望李潼并笑道:“安西舊戰,斬獲頗豐,此馬也在當中。大都護敘功分贈,此馬贈予家父,因知大王性喜馬戲,特囑我等今次隨送邸上!”
李潼聽到這話,頓時驚了一驚,忙不迭也從席中站起,頗有幾分羞愧道:“私情閑趣,不過日常消遣,豈敢當府君如此厚愛!良馬在邊,能為名將腳力,壯殺胡蕃,在我則一玩物而已,真是受之有愧!”
話雖然這么說,但他望向這匹馬的時候,神態間也滿是興奮。